中国剧情电影《冥王星时刻》
于2018年上映
由章明导演
章明 龚竽溪编剧
影片讲述了导演王准前往著名演员高丽的拍摄现场探班
尽管与高丽已经分居
但王准仍希望高丽尽快确认为自己新片拍摄的档期
高丽却反过来讽刺王准剧本遥遥无期
带着现实的压力
王准结伴丁宏敏、白金铂和度春一行四人
来到湖北深山采风
为拍摄一部关于当地丧歌《黑暗传》的剧情电影做前期的勘景和素材搜集
丁宏敏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
她带着年轻的男演员白金铂随行
度春是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
也是王准的粉丝
尽管有当地向导老罗带队
四人却仍在深山中迷路
行住的艰难
使四人的心理备受煎熬
亲疏关系发生了变化
致使他们渐渐模糊了此行的目的
山林中的遭遇
与上海都市的现实犹如梦幻般的呼应
王准内心的黑暗和茫然也显露无遗
他们在暴风雨中偶遇质朴的山民、执着的村妇春苔
并终于聆听到年迈歌师在葬礼上夜唱丧歌《黑暗传》
第二天
王准在凌晨的山谷醒来
这似乎是他一直在追寻的光明
1 导演、制片、摄影、演员
一行四人
在向导的陪伴下
在渝鄂边界的深山采风勘景
寻找关于民间丧歌《黑暗传》的线索
车行半路
遇水无法通过
他们只能徒步前进
却在深山中迷失
寻找的过程中
四人互相产生了奇妙的影响
暧昧在气喘吁吁的跋涉中悄然发生
角色们一边走路
一边说着无关宏旨的话
有时关于电影
有时关于回忆
有时关于两性关系
有时关于人生
男与女
在看似平常的只言片语中
在细微的动作中
互相接触、试探、撩拨
导演与制片
导演与摄像
演员与制片
演员与导演
他们之间都存在着微妙的情感勾连
电影并没有尽述他们的故事
却在留白之外
给予了很大的想象空间
直到在山村中遇见了那个女人
欲望的气息喷薄而出
如猛兽扑来
郎有情女有意
眼神闪烁迷离
是直白的勾引
也是慌张的躲闪
一番挣扎
最后无疾而终
他们找到了被吟唱的《黑暗曲》
走出了深山
外面的世界依然灯火通明
深山中被激发的欲望
无法超脱红尘俗世的男女
在这趟旅程里
终究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无声中萌发
在无声中寂灭
只是那部筹拍的电影
还没有着落
2 作为“第六代”导演的一员
章明的名字对于多数年轻一点的观众而言
已经非常陌生了
他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教授
典型的学院派
1996年已凭电影《巫山云雨》享誉影坛
章明依然保持着几年一部的创作频率
个人的风格与特色在作品中有着很好的传承与延续
但距离大众的视野却也越来越远
影响甚至不及20年前
《冥王星时刻》也发起过进入商业院线的尝试
打出了“9日限量上映”的口号
最后只惨淡收得59万票房
章明的电影总在关注人与人的关系
模糊不清
无法言明
无心者不过匆匆一瞥而过
知其味者却能在他对现实的细致刻画中
品味到属于人生的独特趣味
整部《冥王星时刻》没有获得广泛的认可
市场的冷淡是意料之中
专业评论也没有给出积极的评价
这样的电影也让人想起韩国的洪尚秀
一样是喋喋不休的男女对谈
生活的八卦
人生的哲学
带一点轻微的趣味
时常在尴尬中营造出笑点
但相比于洪尚秀豁达的自嘲
章明的姿态总还有点端着
立场和态度是不一样的
3 颇被称赞的关于增美惠孜的角色及戏份
以“情欲”为题
不动声色却又异常强烈地营造出了那种慌张失措的气氛
在整个相对平淡的剧情中
这段戏无疑是一个高潮
也堪当为电影的“名场面”了
但我却恰恰觉得这是整部电影的败笔
一直被营造的舒适、节制的人际关系被打破了
深山村落好像成为了荒蛮之地
人的欲望一下吞噬了理性
变得不管不顾起来
那么这样一个欲火焚身的村妇意味着什么呢？ 一个男人在他迷失的旅途中注定要遭遇的一个艰难考验？ 注定无法成全的两情相悦？ 或者只是单纯的情欲
完全区别于之前欲语还休的暧昧
展现人最原始纯粹的一面？ 怎么解读都可以
但这样的设置如此矫情
充满了直男高级知识分子的油腻感
一个理性、成熟、通透的中年女人
可以成为同行伴侣； 一个年轻、好看、独立
能够讨论思想与艺术的姑娘
可以成为挑逗的对象； 还有一个穿得如同大保健技师
丰乳肥臀的多情村妇
可以成为离经叛道、放纵欲望、尽情意淫的出口； 他们对乡野的想象不止于落后和蛮荒
还有性感
女人怀揣着野性风情
以欲拒还迎的姿态
面孔娇羞潮红地等待着他们狩猎与收割
动了心
又不敢行动
清晨的一声枪响
足以把男人吓得落荒而逃
转念一想
不够
又给女人补充了寡妇的身份
起了偷心
却还要寻求伦理道德的赦免
迂腐怯弱得几近可笑
真是像极了洪常秀电影里经常讽刺嘲笑的那类男人了
4 我反而喜欢电影里另一个格格不入的人物——向导老罗
在我的经历里
你总能遇见这样的人
他粗鲁、油滑、世故
却又左右逢源
对比剧组的四人
老罗另类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侵入者
这样的人你讨厌他
又不得不依靠他
电影开篇不久的敬酒戏把这样的关系表达得淋漓尽致
在推杯换盏
喝与不喝的较量中
老罗舌灿莲花
满嘴跑火车
以东道主的姿态占尽主动
敬酒变成了对话语权的争夺
也成为了权力展示与驯服的过程
局面之下
人各怀心事
眼神的偶尔交错与闪躲
话语间的机锋
沉默或是勉强应付
冷清与热络交替出现
时机的把控
腔调的拿捏
话术的精妙
人间百态
如此真实不造作地直观呈现
山间也有很多类似的时刻
老罗的夸夸其谈
偶尔也有坦诚和真挚的时刻
当你对他有所改观时
他又变回惯常的样子
在这些电影人面前
老罗就代表着世俗
厌恶
却无法逃离
只能互相退回属于自己的领地
寻找一个彼此都可以接受的尺度和边界
你不会变成他
但终于接纳了他
所以电影开篇那个与女明星合影的男群演
是老罗在现世的另一重对照？还是他也随剧组们下了山
走进了大城市？ 那一刻
竟隐隐有了些难以复述的魔幻味道
一闪而过的“魔幻”元素与那些情感萌发的暧昧时刻一样
在电影中似有似无
难以捕捉
大多数人或许只是追随着跟拍长镜头在森林中兜兜转转
但甘之如饴者早已经陷入了有趣的人物关系
操心起电影之外存在的没有明说的纠结关系来
章明的电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挤进主流视野
他的品味与思考显然也没有想在商业上去获取更多的普通受众
但那些深山、大河、森林里
需要章明的影子
需要他把男人和女人放置在极端的环境里
去触发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
形成有趣的戏剧感
这样的电影好在
它或许在技术上
在叙事上
在台词上
在节奏上
存在这样那样的毛病
但你一旦投入电影所的节奏
接受了那样的叙事氛围
就会自然地忽略这些问题
去关心电影里的人物和他们的处境
如果你是个敏感的人
你会看到那些真实存在
却又无法被肉眼捕捉的东西
或许也会觉得有趣和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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