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大雨中哭花了妆
随后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对方上车后司机看到了
女子脖子上有被殴打的淤青
雨伴随着女人的哭泣
弄湿了整个悲伤的城市
赛尔克带着蓝色深情的眼睛
微微皱眉有些担忧
但是很长时间都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车里有封白色未拆的信
醒目的立在眼前
他偷看那女人掩面哭泣的样子
不知为何想起了记忆中的哥哥
他也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但没多久他的思路就被打断了
(看什么)
(没见过女孩子哭啊)
(当然见过)
(然后呢)
(然后什么)
(你怎么还不开车啊)
(你没告诉我要去哪啊)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要去哪)
(所以)
(带我离开这里)
女人说她今晚无处可去
让赛尔克载她去任何地方
情绪逐渐稳定后
女人低声为她刚才的粗鲁道歉
这时赛尔克经常听的电台里
主持人放肆的闻述着
生命周期的未解命题
犀利的话语正好击中了
赛尔克最近的烦心事
女人突然开口了
让他带自己去一个有回忆的地方
因为此刻的她
脑子里除了浆糊什么都没有
压根无法正常思考
赛尔克没有拒绝
随后就带着女人去了一个历史悠久的老房子
他说自己的祖父母从前就住在附近
小时候祖母常常站在那扇窗户后面
看他和哥哥在楼下玩耍
哥哥会给他讲
一些吓人的灵异故事
气的他张牙舞爪
如今想来却成为童年里最美好的回忆
女人听完心情有所好转
让赛尔克再次带她上路
这座城市的阴雨似乎连绵没有尽头
恰如此刻两人各自藏在心里
无法排解的阴郁
雨水敲打车窗
潮湿的氛围适合回忆
赛尔克回想起
和哥哥在车站分别的那天
两人争吵的话语
那时哥哥决定放弃音乐做个出家人
他威胁哥哥如果真那样做
自己也放弃钢琴手的身份
从此堕落虚度一生
两人没有争辩出输赢
但赛尔克却自此继承叔叔的计程车
成为了一名出租司机
哥哥同样固执的选择出家
在佛寺清修苦行
自那以后两人每次视频通话
都免不了互相争吵
他们曾是最好的音乐搭档
如今却一个遁入佛门
一个成为了出租司机
雨水伴随着回忆戛然而止
女人决定下车之际
却发现钱包忘在了那个令她伤心的家里
赛尔克有意载她回去
可女人却再也不想回到那里
说完她取下结婚戒指作为车费
贵重的酬劳让赛尔克不敢接受
可女人却很感谢这晚的交谈与相识
虽然短暂却帮她排解了忧郁
她说自己叫做安东尼娅
以后有缘一定会再相见
转身留下的潇洒背影
让赛尔克眉心舒展
决定继续启程
他把这段偶遇说给伙计听
伙计很遗憾他没抓住难得的缘分
可母亲的一则电话
却把他的心情再次拉入谷底
电话那头母亲悲戚的哭声
让赛尔克不由得
坠入哥哥去世的惨痛现实
原来就在不久前
本在佛寺清修的哥哥却猝然离世
曾经无比熟悉的至亲
却成为灵柩里的一抔尘
赛尔克自觉苦痛难以承受
但还是听从劝告来到教堂参加葬礼
门口的匆匆一瞥
便是他与哥哥的最后告别
他后悔从前与哥哥通话时
没察觉到他身患癌症的病情
只顾着吵嘴与喋喋不休的争辩
如今回忆起来只觉得惘然
当赛尔克准备开车离去时
叔叔却突然出现在后座上
他说教堂的熏香快把他逼疯了
让赛尔克载着他随便去哪儿都行
太阳雨笼罩整座城市
使其陷入一片虚无漂缈的朦胧里
车上的旧照勾起了叔叔的回忆
幼时的赛尔克和哥哥总是喜欢
依畏在他的怀抱里
他问叔叔可曾哭泣过
叔叔回答当然
在他们兄弟俩刚出生的时候
在哥哥出车祸和离婚的时候
在赛尔克生病和毕业的时候
在两人同时放弃音乐的时候
叔叔看着他们经历
每一次死亡考验和人生抉择
岁月让他们从童稚少年
变成长满胡须的中年人
有时却还像个孩子一样缠着叔叔
询问有关生命和快乐的秘密
哥哥隐瞒癌症病情也是秘密
他让赛尔克别因此愧疚难安
学会跟回忆和平相处
才能逃脱生活的桎梏
叔叔在街道尽头下了车
赛尔克却接到一名手提两袋垃圾的乘客
赛尔克问他为什么不把垃圾扔掉
男人却把怀里的垃圾当做宝贝
他说自己是名商人
之前有一个垃圾回收厂
可却遇到了行情最差的时光
做生意亏到负债累累
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
一个美国人半夜来他厂里偷垃圾吃
还说自己是废物回收艺术家
男人给了他一些食物
美国人便带他参观了自制的废物小屋
那儿有上千件金属雕塑
都是废铁拼成的艺术品
那一瞬间男人嗅到了财富商机
做了美国人的代理商
两人合作把垃圾变废为宝
几年后他们的艺术作品在曼哈顿展出
并取得巨大成功
男人一跃成为富商
并找到了热爱一生的事业
那就是给旧物赋予新的生命
赛尔克觉得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很好
出租司机最为有趣的职业之便
就是能听到每一位乘客
真实却又短暂的分享人生故事
这次的客人是一位老妇和她的护工
看见车上有烟妇人忍不住抽了起来
护工却说这样对身体不好
头发花白的妇人早已对生死豁达
并觉得健康死去是自我折磨
及时行乐才是人生大义
她说赛尔克43岁的年纪正值壮年
她和丈夫就是在这个年纪白手起家
丈夫工作起来全身心投入不知疲倦
可到头来还没享受就撒手人寰了
只留下她一个人和一堆钱
金钱让60岁的她不缺追求者
可妇人清醒的知道
这些人靠近她都是为了钱
而钱是丈夫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她才不要分享给别人呢
正因如此妇人落下了一个抠门的名声
可外界的评判对她已不再重要
得知赛尔克有位信佛的哥哥她很羡慕
因为妇人是独生女
她也想有个哥哥
哪怕是个佛教徒也好
至少童年不会有孤单的遗憾
妇人的话让赛尔克怅然若失
送她抵达目的地后
赛尔克在车上恍然出神
回想起了和前任的争吵
前女友怀疑他有别的年轻女人
不管他如何解释都没用
争吵到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一个人在车上的时候
赛尔克会陷入狂躁抱怨不受控制的状态
对着一个莫须有的人大喊
发泄到最后他喊出了哥哥的名字
他明白这并不是对哥哥怀有恨意
而是他太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了
身边什么人都没有的时候
音乐成了他唯一的陪伴
这座城市的雨水似乎没有停止的征兆
广播里提醒民众
火山有爆发的倾向
赛尔克并不关心人类存亡
因为他注意到了今晚的乘客
居然是他常听的广播主持人
主持人对他也有印象
因为几年前的赛尔克
还是位小有名气的音乐人
和哥哥创作的音乐打动人心
但现在却成为了一位出租司机
主持人和他聊了许多
聊到现在的人为什么不快乐
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世界末日是否会到来
这些无解的命题似乎没有标准答案
但主持人下车时却对他说
只要音乐家还在开车
诗人还在餐厅给人端盘子
有才之人还在拿着庸人们支付的薪水
世界末日就注定会到来
这番话加剧了赛尔克内心的悲观主义
他的人生仿佛一辆行驶至悬崖的出租车
外界本就大雨倾盆
而如今他的内心防线也濒临崩塌了
他回想起载过的每一位乘客
以及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过客
他们说过的话重复出现在脑海里
搅扰得他脑子一团乱麻
恍惚间他回头一看
居然看见安东尼娅坐在后座
哭泣着说赶紧带她逃亡
顷刻间房屋颤动不止
火山灰让天空变得黑暗
地面出现巨型裂缝
一颗颗火球投射到城市
群众拼命逃亡
赛尔克开着车一路逃亡
一回头安东尼娅不见了
换成了哥哥坐在车上
哥哥指导他往城市边缘开
结果却急速滑下一个斜坡
跌跌撞撞闯入一片树林
车子直接冒烟报废
赛尔克打开车门逃命
回头看了眼哥哥后
下一秒出租车瞬间爆炸
哥哥送他的佛像
儿时的旧照片
安东尼娅的结婚戒指
每天听的收音机
叔叔的方向盘
以及那封还未拆开的信
全部在爆炸后化作遗撼的灰尘
赛尔克擦干净双眼
林间却出现一头雄鹿
似乎想把他带往某处神秘地点
赛尔克跟着雄鹿穿越迷雾森林
居然找到一处布满苔藓的佛门遗址
在这片许久未经人类踏足的神圣之地
他找到一架长在古树下的钢琴
当手指触碰到琴键的那一刻
赛尔克的灵魂为之一振
音乐在他荒芜的心底
弹奏起救赎的轰鸣
他感受到了此时此刻阴雨散去后的阳光
是如此温暖炙热
也明白只有经历了死亡
才会迎来重生
尽管这一切只是一场疲倦后的梦
但赛尔克却在梦醒后
决定回家去探望亲人
让自己走出痛苦的阴影
回望熟悉的庭院
能看见哥哥对他释怀的微笑
父亲也在长椅上与他真切交谈
夸赞赛尔克比他想象中更出色
他不是善于表达爱的父亲
但确实为儿子曾经的音乐成就感到自豪
回到出租车上
他终于有勇气拆开哥哥给他的信件
哥哥早就知道自己患上癌症
但不愿意因为病情影响家人的正常生活
所以选择独自出家
他把癌症作为秘密对赛尔克隐瞒
也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在生命的临终之际
他实际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放松
因为在快乐和悲伤之间
他选择了前者
悲伤是廉价的
快乐是不需要成本的
回首以往
他只能看到痛苦和死亡
展望未来
只看到压力和幻想
而寻求当下
他发现每一分钟都如此明亮
因为在现在的时空里
有音乐有亲友
有赛尔克的蓝眼睛
还有叔叔熟悉的笑容
他希望赛尔克不要再沉浸在悲伤和犹豫中
而是去寻找属于他的美妙音符
创作音乐实现梦想
死亡不能分离家庭纽带
他们会彼此同在
当新的一天来临
城里的雨终于停了
早晨阳光普照大地
赛尔克在沉睡中
安东尼娅居然敲响了他的窗户
命运让他们再次走到了一起
她带着小提琴搭便车
也许从现在开始
他们将一起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