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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纪录片电影《沉默之像》
于2014年上映
由约书亚·奥本海默导演
编剧
影片讲述了一户人家讲述了自己的儿子被谋杀的场景
而谋杀他儿子的人就住在街道的另一边
直到今天依然权力在握
没有人敢于去追究他的责任
也没有人敢于去杀了他报仇
在官方的报道中
侩子手成为了英雄
而英雄
又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传说
在沉默中
家庭在哀嚎
而事实又消于隐匿……
看完这部纪录片的几天来我一直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以免评说的文字被过于感性的认识所左右而成为了尽是价值判断的一面之词
从一年多前看过在丹麦进行创作生活的美国导演约书亚·奥本海默的[杀戮演绎]后
他的这部姊妹篇作品就排进了我的必看列表
相信很多人亦和我一样是以这样的途经对[沉默之像]产生期待的
这种期待与对其他影片的期待不同
它既不是缘于对精彩的渴求
也不是缘于对真相的好奇
甚至不是兴趣使然
而是一种身为人类的本能
或许其中也不乏一些人性中渴望被宽恕的阴暗与罪恶
当然
我此前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在大银幕上看到它
本届北影节在展映单元加入这样一部异常深刻的纪录片作品绝对是明智的
因为它很可能让不少中国观众第一次在电影院里接受到历史真相下的人性洗礼
如果说[杀戮演绎]找到了印尼历史上那场著名的针对“共产党人”的屠杀最触目惊心并延续至今的第二现场
那么[沉默之像]则补全了这个第二现场的完整图景
前者描绘的是当年那些刽子手们如今依然飞扬跋扈的狰狞面目
后者把镜头对准了那场浩劫的另一方——受害者
在[沉默之像]中
奥本海默的执导方式与前作同样惊人
他并没有以悲天悯人的姿态用自己的镜头对灾难中受害的一方施以普度众生般的关切和爱护
这么做的后果是可以预期的
那不过是又一部公益气息浓厚的作品的诞生
更是没有把握住历史问题症结所在的表现
同时奥本海默也避免了将自己的创作视角全然立于受害者的立场中去批判刽子手们的残暴行径
尽管这种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做法是大多数人文历史题材纪录片通常会采取的思路
但另一方面它也会使纪录片成为一个片面化的作品
对于在角度中立且素材独特的前作基础上创作出来的[沉默之像]更加意味着失败
因此
奥本海默的手法才更显惊世骇俗——他只选取了一个在那场屠杀中失去亲人的受害家庭
老父老母的第一个儿子在当年被作为反对军政府的“共产党人”残忍处死
悲痛欲绝却又无处伸冤的他们只好在儿子去世后生下了第二个儿子
在家庭的耳濡目染下
二儿子获知了自己未曾谋面的哥哥以及他在屠杀中丧生的真相
他立志要为含冤而死的哥哥讨个说法
至少得到一句道歉的话语
于是奥本海默开始带着他去与当年那场屠杀的一个个执行者和号令者当面对质
可以说奥本海默在[沉默之像]中做的其实很少
与[杀戮演绎]一样
他只在片头以最精简的语言说明了印尼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一场大范围的屠杀事件
本片的大多时候身为第一创作者的奥本海默只不过充当了一个普通的中介角色
在受害者和施暴者之间搭建了沟通的桥梁
但他做得愈少
离主观愈远
[沉默之像]就愈是生发出一种巨大的言说
大到几乎覆盖了全人类的生老病死
在对这个历史上前无古人很可能也后无来者的第二现场的展示上
[杀戮演绎]呈现出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荒诞
[沉默之像]却是压抑人心的荒冷
与前作的直面现世不同
[沉默之像]深入到了这第二现场如何形成的历史真实中
拍摄受害者年老父母的那些安静而优雅的镜头表面上看是用以描绘他们的生活状态
其实更是在提醒观者他们背负丧子之痛的漫长时光
它的长度正与第二现场的历史相等
围绕着第二现场的形成问题
影片就像水平甚高的社会学家
一下就找准了要害
那就是话语权和解释权的归属
在奥本海默带受害人弟弟前去质问杀害哥哥的凶手们的部分开始前
影片率先让人看到了一段拍摄于印尼学校的教学片段
关于那场屠杀
老师向学生们灌输的“知识”是“共产党人”完全是一帮惨无人道的暴徒
他们无恶不作、为非作歹
只有将他们杀死才能遏制
这分明表示曾经的施暴者已经全面地掌握了对这一事件的解释权
社会的话语权在他们这一边
教育不过是他们粉饰自己行为正当性的其中一个手段
除此之外
媒体和舆论走向想必也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
这不就是造成如今这个荒诞的第二现场的根本原因吗?去年我曾去过一次印尼的巴厘岛
那是个民风淳朴景色宜人的海岛
但是巴厘岛也出现在了[沉默之像]的视野中
奥本海默截取了一段印尼政府官员向美国军官介绍巴厘岛屠杀情况的影像资料
官员告诉美国人巴厘岛之所以出现屠杀“共产党人”的事件
起因是“共产党人”自己请求被处死
这明显的官方宣传所为让印尼的当权者免于遭受了来自国外的谴责
甚至让那些曾几何时推崇麦卡锡主义(宣扬反共、排外的极右思想)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欣喜不已
将该事件定性为“资本主义对共产主义的一次巨大胜利”
毫不夸张地说
整个印尼社会乃至人类社会都成为了能够阐释[沉默之像]意义的潜文本
虽然有奥本海默的帮助
但被杀者的弟弟与当年的施暴者如今的掌权者的会面仍然需要一个理由和契机
他选择了在为这些上了年纪的杀人者配眼镜之际摆明自己的身份来质问他们
这是颇有象征意味的一个设置:他想帮助这些有罪之人看清是非善恶
然而
结果与期望大相径庭
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社会主流价值的他频频碰壁
与他对质的人一个个面目模糊
毫无个性可言
都只是国家机器的零部件
他们愿意并喜欢与人谈论他们进行屠杀的“壮举”
但面对质问他们最常说的一句话是“那些过去的都过去了
再提起来是毫无意义的”
这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
政治也理所应当地被拿来作为了挡箭牌
“不要跟我谈论政治”
往往意味着这场谈话的结束
[教父]中的经典台词“政治与犯罪其实是同一件事”无疑可以最好地诠释政治在这里的含义
最让人哑口无言的回应来自于一个现身居印尼政府高位的“刽子手”
他的言辞几近威胁
“如果你还对这件往事抓住不放
悲剧迟早是要重演的”
一句过后鸦雀无声
[沉默之像]不加判断的影像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当年亲自实施杀戮的人一直在强调杀了太多人后一定要喝死人的血
不然会疯掉
或许可以理解为不是那些施暴的个人自己不清楚自己的罪行
而是他们刀下的冤魂太多
自己早已不敢承认
只能通过某种心理暗示来谋求安慰
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没有流露出一丝悔恨之意
大都将一切都归咎于“国家”这个空泛的概念
和[杀戮演绎]一样
德国电影大师赫尔佐格依旧担任了奥本海默这部纪录片的制片人
他看重这样一个人性之恶在疯狂体制的鼓励下集体爆发
不仅不会受到惩罚
反而成为一种“荣耀”并至今未有改变的真实事件所承载的深刻意义
而这两部影片的重要现实价值还在于如果没有了奥本海默不惜冒着被印尼政府通缉的危险坚持拍摄制作成片并公之于众的一意孤行
世人或许还会被这段历史的官方说法所蛊惑
永远也没有机会了解它的真实情形
奥本海默也用他的纪录片创作委婉地告诉人们
无论如何都不能停止对于人性和历史的理性思考
否则这第二现场的历史将一直持续下去
而身处其中的是所有人类
让人反思自身正是一部纪录片所能达到的最高程度的伟大
它的价值远远超越了作品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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