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悬疑/剧情电影《催眠大师》
于2014年上映
由陈正道导演
陈正道 任鹏编剧
影片讲述了知名心理治疗师徐瑞宁正值事业风生水起之时
遭遇棘手的女病人任小妍
这起医生和病人的较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看似弱不禁风的任小妍处处与他针锋相对
徐瑞宁最终揭开任小妍的真实身份
自己也因爱而得到救赎
很多看上去略显牛掰的国产电影
都有着与郭敬明和于正类似的创作心路历程
去年看完《全民目击》后
对身兼编剧和导演数职的非行惊为天人
结果再一补习比利.怀尔德的《控方证人》
这种感觉顿时灰飞烟灭
大师半个世纪前玩的黑色幽默
仍然完胜咱们新世纪的拼命煽情
而期待已久的《催眠大师》
既有凭借《泰囧》大红大紫的徐峥独挑大梁在先
又有中国极其罕见的“烧脑片”噱头在后
让人心向往之
我小心翼翼
处处回避网站和纸媒上的评论文字
生怕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减少了对所谓高智商电影的观影乐趣
结果
还是被眼角不小心撇到的一行短评给剧了透：这丫不就是中国版的《禁闭岛》吗？其实《禁闭岛》也好
《催眠大师》也罢
不过都是用了一种障眼法
让观众以为自己随着叙事的推进越来越接近真相
其实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直到剧情反转
真相大白
这种手法在推理小说写作中有一个专有名词
叫做“叙述诡计”
运用这种手法的电影汗牛充栋
著名的有《小岛惊魂》、《致命ID》等等
只不过前二者恰好都是以精神疾病和心理障碍作为故事底色
才有了更多的相似性
虽然这种抄袭或者说“借鉴”的嫌疑
让人在观看过程中
少了那种宛如大病初愈般的酣畅淋漓
但并不能因此否认《催眠大师》的质量
相反
这部影片是我心目中2014年截止到目前为止最为优秀的华语电影之一
从镜头语言的选择
到叙事节奏的把握
再到悬疑氛围的塑造上
本片都显示出了国产影片难得的诚意
首先
主创者将“催眠”作为将故事串联起来的线索
是非常聪明的做法
“催眠”本身是一件非常神秘的事情
虽然在现实中可能并不具备如此神奇的力量
但在电影里充当一个让所有叙事发展顺理成章和理所当然的角色
却是游刃有余
正是这种无法用常识解释的“科学”（当然
在电影里出现的催眠桥段应该属于伪科学了）
让故事有了存在的前提和畅通的渠道
在这种所谓的华语“高智商电影”中
难得的没有出现重大情节硬伤
不能不说是拜此所赐
而当人物进入催眠状态之后
导演采用的较为意识流的表现手法
也加深了角色塑造的层次感
用潜意识里不作伪的真实
一点一点的揭露开人物的深层背景和背后故事
也让观众在逐步带入角色情绪的同时
为悬念的层层加码而着迷
其次
影片的种种细节展现了导演的不菲功力和诚恳心思
作为一名80后的年轻导演
陈正道在之前虽然在台湾小有名气
也曾以短片在各种影展上有所斩获
但对于大陆观众
依然是非常陌生的
而上一部作品《101次求婚》
虽然票房尚可
但这部主打屌丝逆袭的都市浪漫爱情轻喜剧却没能赢得相应口碑
更没有人留意这个留着小络腮胡的刚过而立之年的后生
但一年以后
他带着徐峥、莫文蔚这样有些怪异的组合
携《催眠大师》卷土重来
却展现出令人惊讶的成熟
从徐瑞宁的心理诊所有些复古的陈列摆设
到办公室外如同迷魂阵般的结构装潢
导演对美工的考究和将场景融入叙事的本领
隐隐让人联想起小津和库布里克等先辈大师的风范
而大量以动作细节表达角色心理的设计
在两位男女主角的对峙飚戏中
将矛盾冲突此起彼伏交代得生动具体
也让二人在心理上轮流占据上下风的攻防得到细致体现
无论是徐瑞宁失手打翻的水杯
还是莫文蔚闪烁的眼神和泪水
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
在真相被揭示之前
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又心在戏中
虽然片中的催眠术未必科学真实
但导演却以很多细节赋予了它看似真实的一面
从最传统的催眠工具——左右摇晃的怀表
到数着“1,2,3”让人苏醒的响指
令人印象深刻的
是在瑞宁试图在对任小妍的催眠中寻找其男友的死因时
是以其男友的身份与之对话
也就是说
催眠师是利用患者的恍惚状态
以当事人的身份换取患者的信任
以获得其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这让对催眠术毫无了解的我们
对此产生了一种信服和了然
同时
以现实与幻觉的交叉蒙太奇具象化的催眠梦境
让观众能够以一个参与者的身份
走进两位“催眠大师”斗法的全过程
而那些看似玄之又玄的催眠与反催眠的较量
也被导演独具匠心的镜语
生动而真实的展现出来
最后
之前很长一段看似游离在主线剧情之外的铺垫情节
实则埋藏草蛇灰线
伏脉千里之外
这种颇具匠心巧意的构想
很大程度上完善了作品的细部结构
也让欣赏本片成为了一场观众与主创之间的斗智游戏
从徐瑞宁为学生们上课时的案例
到任小妍讲诉的两个鬼故事
都在其中隐藏了一些信息
从对车祸前因的暗示
到因错手害死亲人导致心理障碍的类比
再到谢绝老师坐在副驾驶上的怪异举动
这些东西
一定是在看完后才会让人恍然大悟
但于首位呼应之间产生结构上的圆满性
让每一处描述都没有成为无用的闲笔
这种技巧值得很多不怎么用心的华语电影好好学习
最后也要说说一点不足
在任小妍对瑞宁的治疗结束后
用于解释整个剧情的段落太过冗长
足以打乱全片的节奏
其实
即使是全篇终结于此
剩下的内容也可以由诸位看官自行脑补得出
但导演却生怕交代不够清晰
竟在最大的包袱已经抖出的情况下
还花了全片十分之一的时间
将之前的种种悬念一一剖白得清清楚楚
这就不能不说有些老太婆裹脚布的味道了
反观《禁闭岛》等好莱坞式烧脑片
从叙事结构、支线情节
到各种细节线索的设置
怎么复杂怎么弄
怎么忽悠怎么来
直到最后真相大白
也恨不能遮遮掩掩、欲语还休
最好能让观众云蒸雾罩
心中悬念从戏里带到戏外
甚至延续到网上依旧争论不休才好
两者的差别
说白了其实是如何看待观众智商的问题
就好像对待一个哭闹着不愿吃饭的孩子
人家将饭菜摆在那里爱吃不吃
小孩多半闹一会也就吃了
而我们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甚至七大姑八大姨的全家总动员
从家里哄到小区再哄到游乐场
祖宗般的一口一口喂进嘴里
这样的孩子
下次多半会闹得更凶
当然
这也不能全然怪罪于导演小看了观众
咱们这边厢的电影观众
还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
习惯于将脑子留在家里
如果真的太过烧脑
没准又有人大叫“看不懂”、“装B”之类
影响最终票房
所以
权衡利弊
导演选择一种虽然对影片整体有所影响
却是最能平衡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方式
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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