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剧情/爱情电影《肉与灵》
于2017年上映
由伊利迪库·恩雅蒂导演
伊利迪库·恩雅蒂编剧
影片讲述了左手残疾的安德在一家屠宰场担任财务总监
平日里处理些工作琐事
身边几乎没有朋友
安德并不愿改变这种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居住的生活
直到屠宰场新来的质检员玛丽亚出现
玛丽亚是个性情更为孤僻的姑娘
不仅有人际交流障碍
还有强迫症
然而这并不能阻碍安德对这个拥有浅金色头发姑娘的关注
很快我们发现
安德和玛丽亚之间有一种隐秘的联系——他们每一晚
都做着同样的梦
伊尔蒂科用两个独特的角色
混合梦境
灵魂和肉体的想象
融合成一个奇妙的故事
一对有人格障碍的男女经通过梦境这样玄妙的方式
在身体找到对方之前
灵魂已然相识
欧洲导演这一两年中出现了三部电影
都是用怪病或者奇特的生理现象来切入一部电影
抛开电影本身质量不谈
这种构思的方式就很有意思
毕竟单单一个“病”就可以延伸出很多有趣的弦外之音
苏珊·桑塔格还曾为此写过一本书
就叫做《疾病的隐喻》
这三部电影分别是法国导演茱莉亚·杜克诺的《生吃》
同为法国的弗朗索瓦·欧容的《双面情人》
以及这次要谈的匈牙利导演伊利迪库·恩雅蒂的《肉与灵》
《生吃》的女主角是个患有嗜血症的少女
影片主要讲述她在一所兽医学校的成长经历;而《双面情人》的主角则是一位都市女性
她先是和两个孪生男性之间产生爱欲
之后又被诊断为
其实是自己在子宫时吞噬另外的受精卵;这种奇怪的病症在《肉与灵》中的表现是:女主角的接触困难症
以及和一位中年男性做着同样的梦境
让“疾病”作为切入点的电影
往往并不是在探讨疾病本身
而是通过病症来反映人物的性格
以及边缘人群的生存处境
所以
影片进展的过程时常像是一部悬疑电影
用探案的手段来揭秘真相
观众在感受真相大白的快感同时
也被导演营造的独特意境所感染
《肉与灵》便是借用这样一种手段来处理爱情片
当然
女导演恩雅蒂能凭借本片拿到金熊奖
并不仅仅局限于此
影片的开场很是玄妙
让两只麋鹿在静谧的雪中森林中漫步
它们如有所思
但是倏忽不见
之后才切入故事的主体部分
男主角是一家屠宰场的财务总监
是个中年独居的男人
而女主角则是个年轻貌美的质检员
两人便在屠宰场谈起了恋爱
当然
他们都是“另类人群”
男主角安德左臂残废
女主角玛利亚虽然拥有超强的记忆力
但是却患有接触困难症
且从她在片中的行为来看
也有严重的洁癖
这样两个人
不论在年龄
还是在性格上
都很难有共同的话题
然而在一场偷窃案发生后
通过心理医生对梦境的收集
两人意外发现
竟然每晚做着同样的梦
这种奇异的现象促使安德和玛利亚开始深入交往
而影片中经常插入的麋鹿画面
其实就是两人的梦境
安德是雄麋鹿
而玛利亚就是那只雌的
影片便在一种超现实的设定中展开了一场奇特的恋爱
而氛围却是由梦中麋鹿场景带来的澄澈
不过这种澄澈感总是被一种冰冷的性欲所包裹
像是一场在冰雪覆盖的湖心亭中上演的情色画面
而在万籁此都寂里
亭前的湖面却是凝重的血色
《肉与灵》不只是一次奇幻的恋爱演绎
更为珍贵的是
它有一种别样的美学特征
姑且可以予其命名为“血冲色淡”
片中的场所设定为屠宰场便是一种氛围限定了
就像《生吃》设定为“兽医学校”一样
动物的死亡并不是重点
两位女导演所萃取的都是一个字:血
她们需要的都是这种美学特征
一种红到发腻的纯粹
比如片中那场对牛的屠宰
整个过程清冷肃寂
而血色却醒目异常
为了凸显这个元素
玛利亚割腕自杀后的汩汩血流
便是如此
在打电话过程中顺着小腿淌成一汪血泊的质感
足见恩雅蒂对血液有着一种宗教般的痴迷
这种痴迷恰恰有着近乎变态的仪式感
在“血色”元素覆盖下
便是联系紧密的“性”
影片开场的几段中
只要出现男主角安德的视角
女性的胸、裸露的大腿、被覆盖的私处
都用特写镜头来加以强调
也就是说
安德对于玛利亚的欲望并不是一时兴起
而是本质如此
他作为一个中年独居的男人
自然不缺性欲
这点恩雅蒂用了镜头
省去台词
显示了一种从容老练
同样的
被“怪癖缠身”的玛利亚也不是天生的傻子
她如果没有欲望
便不会和安德共梦
对于欲望
她表现出的是不解
因为她从来都把自己当做一个孩童
连找心理医生都是找儿童专属的
某种程度上说
她的欲望被她封冻了
这种内在的封冻
在恩雅蒂的手中
又呈现为外在的“冷”
故事的主体部分发生的季节显然并不是冬季
但是在梦境中
两只麋鹿却都是在冰雪覆盖的森林中“欲言又止”
和寒冷的季节相对应的是节奏、运镜和构图
在这些表现层面上
恩雅蒂不愧是一个“性冷淡”的高手
她极少让演员开口
构图也是追求极简和对称
鲜有暖色调
从“血”的元素开始
到无处不在的性驱动
再到性压抑的表现形式
《肉与灵》不断在点题
“肉”成为一个人类本能的欲望
而“灵”成为了让“肉”可以贴合的媒介
而且
由此来看
所谓的“爱情”主题
所谓的“边缘人群”生活状况
都是一种表现手段了
或许恩雅蒂真正想表达的不再是“爱情”
不再是“边缘人”
而是“肉”和“灵”的关系
这当然是玄而又玄的话题
导演没有借“玄”谈“玄”
而是把这些形而上的东西都浓缩成一个个意象
以及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事件——爱情、梦境和性欲
而更为会心一笔的便是结尾了
安德和玛利亚在做完爱之后昏昏欲睡
早晨
他们精力充沛的起床
不经意间
他们讨论着昨晚上各自的梦境
而奇特地是
在多次异地同梦后
这次的同床共枕
他们却完全没有做梦
影片便在梦中时常出现的林中小潭的一幕定格
两只麋鹿不在了
只剩灰色的树枝和静谧的潭水
渐渐地
一束阳光斜射而出
画面逐渐变白
直到彻底无色
在这位匈牙利女导演的手笔里
我想到的却是魏晋玄言和明清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