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动画/奇幻电影《大鱼海棠》
于2016年上映
由梁旋 张春导演
梁旋编剧
影片讲述了所有活着的人类
都是海里一条巨大的鱼；出生的时候他们从海的此岸出发
他们的生命就像横越大海
有时相遇
有时分开……死的时候
他们便到了岸
各去各的世界
四十五亿年前
这个星球上
只有一片汪洋大海
和一群古老的大鱼
在与人类世界平行的空间里
生活着一个规规矩矩、遵守秩序的族群
他们为神工作
掌管世界万物运行规律
也掌管人类的灵魂
他们的天空与人类世界的大海相连
他们既不是神
也不是人
他们是“其他人”
少女椿
作为生家族的继承人
掌管着海棠花的生长
不惜违背族人戒律
逆天而行
在海底世界秘密饲养人类少年的灵魂——一条拇指大的小鱼
《大鱼海棠》以一种毁灭性的方式宣告失败
三重水天的世界
很多人却只看到蹩脚的爱情
一个海天倒置
绸布落入水中就成了彩霞的世界
注定不应该只发生爱情
也许它就不应该着墨爱情
这样人们的目光还不会仅仅停留在他爱她、她却爱他这类浅薄的主题
而忽略掉赎罪、成长、轮回等更为宏大的意义
流霞飞舞
海天倒置这里存在一个误会：不是只有爱情
才能穿越大海星辰
支撑椿对鲲不离不弃
对湫的爱不理不睬的不是爱情
而是赎罪
他救了她
她却害死了他
她要还清欠他的
就这么简单
而且此时负疚的她也无权谈论爱情
所以还不还得清
才是电影思考的主题之一
电影借灵婆之口
绝望地说出犯下的错将永远弥补不了
确实是还不清
因为个人与整个世界相连
没有人的选择能避免卷入其它后果
她单纯想还他一条命
却祸害了整个家族
所以她始终因为这个错误
亏欠这个世界
直到用死亡偿还了一切
因为亏欠
所以呵护成长
是电影着力的又一个问题
从影片开篇就是成年礼也可以看出
成年
从来都不是一场旅行就可以完成的
无论仪式感多么庄严
在父辈眼里
年龄到了
完成了约定俗成的仪式
孩子就长大了
就该接受他们指派的职责了
所以湫的成年礼虽然早就完成
但他终究还是个孩子
直到他懂得爱不是占有甚至放弃生命的那一刻
他才真正成为男人
很多人默默地接受了形式上的成年礼
走完了不悲不喜的一生
椿却反抗了
她开始有了自己的理想
并为之赴汤蹈火
在实现理想的过程中
她始终是最生机勃勃的
这就很幸福
像《千年女优》说的
到头一场空又怎样
她喜欢那个一直追逐的自己呀
掌管海棠是众人期望你成为的样子在没有找到自己独特的意义之前
椿的脸阴沉
说话没有起伏
死寂得就像永恒不变的日升日落
因为她是真的不快乐
她不是通常人见人爱的活泼少女
她看上去冷冷冰冰
内心却像一团火
当她决定去做什么的时候就会纵情燃烧
所以她第一次努力实现独属于自己的愿望时
她会在瓦檐上翩然起舞
那也是她第一次那么开心地笑
衣着的火红
也象征着她如海棠般耀眼的意志力
你可以说她冲动莽撞
也可以像族人说的大逆不道
但你所说的同样也是很多人比如灵婆羡慕不来的年轻啊
毕竟 nothing is serous at seventeen. 年轻
然后经历了悲欢
生死
灵魂开始为生命本身震颤
才能真正称之为成长
理想
使自己区别于他人
值得起舞 很多人责骂她宁愿灭族还一意孤行
却不去想想
后来的家族落难远不是椿能预料的
当初她献出自己半条命
这就是她认为的代价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事会连累族人
她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救人的事
像她最后说的
从认识到性命相连
她从未后悔过
当然你依然可以骂她
只要你选择看事情的结果
而不管人的动机
她从始至终都不想谁受到伤害
她恰恰是想弥补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伤害
这也就是爷爷这句话的深意
只要你的心是善良的
这部电影没有考虑到的是
世人大多只看重结果
酿造了恶果
哪怕心是善的
哪怕以死弥补
仍然是罪无可恕
她作出了选择
并为之承担后果
哪怕用自己的生命
她如此心甘情愿地死去
而世间很多人都会选择逃避
对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还要苛责什么
海棠繁茂盛开的执着
一如她承担自己责任真正关于爱情的
是来自湫这个天神
一个少年可以给的最深沉的暗恋
这种感情正如《湫兮如风》唱的：不知白天黑夜的存在
世界消失
“最害怕的就是让你吃苦 ”
这是爱一个人最直接的真实的想法
结果大多是委婉的拒绝“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很多人在这里笑了
因为直接的套路有点尴尬
笑过之后又鼻子酸了
因为他在黑夜里想去触碰却默默收回的手
那种疼痛很多人都曾有过
年少时的暗恋
都不渴求真的得到什么主题曲《在这个世界相遇》暗示了故事的所有情绪
绵绵无尽的感伤在低回婉转的旋律中缠绕
歌词中“你是否已化作风雨”
几个字饱含着椿对湫的思念
这也暗示椿与鲲的爱情不是故事的本意
故事渴望表达的是
生命之间的相遇偶然而美丽
无论以什么形式
椿与鲲在人间相遇亦是重逢
湫将化作风雨与椿相遇
椿的爷爷以海棠的形象与化作凤凰的奶奶相遇
这是多么美丽而温柔的想象
死似乎并没有带走什么
更为动人的是
这里的轮回思想注重的并不是生命延续的永恒
而是彼此的爱可以换一种方式绵绵不绝
爷爷死后化作海棠
供化作凤凰的奶奶栖息 《大鱼海棠》的画面几近无可挑剔
很多人说抄袭宫崎骏
其实从着色上就大相径庭
前者沉郁
后者轻快
电影从头至尾一帧帧迷醉的画卷
大抵都是“星月相掩于大海上”这类苍茫空寂的意境
沿袭的本就是中国水墨画的层次与留白
有很多人说这部电影就只有画面而已
然而画面本身就具有意义
连续交叠的空镜头可以延伸出某种情绪
或暗喻
水雾缭绕
人小景大
水墨画构图比如诗意电影《生命之树》就用大片大片的美景
展现了生命从古至今的衍化
每个过程都像是在上帝冷峻又慈爱的注视下
而《大鱼海棠》在展现椿游历人间的成年礼的时候
也用大片大片的美景
来暗示椿凝望人间的目光
好奇而沉迷
如此壮阔唯美的人间
身在其中的很多人不以为意
而被封印的鼠婆孤注一掷也要坠入红尘
很难得
在一部动画片里看到了镜头的走位
一如推镜运动
当沿着土楼的边缘梦游似盘旋而上穿入窗里
一如蒙太奇镜头
当爷爷的花白胡须顷刻间化作蜿蜒江流
这种匠心独运的细节令人心生敬意
椿在人间看过繁华
也见过残酷一个事物不被接受
说明它自身也存在缺陷
电影某些段落的转折生硬
旁白过于煽情
台词的矫作以及其他角色的形同虚设
这些突兀的硬伤确实不应该出现
十二年的精雕细琢
应该要做到情感的浑然一体、自然而然
但不管怎样
仅仅想认认真真做一部回归民族特色的动画
不弱智不聒噪
哪怕有点文艺病
也无关紧要
这份敢做的魄力已经赢得了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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