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动作/犯罪/剧情电影《不可饶恕》
于2013年上映
由李相日导演
大卫·韦伯·皮普尔斯 李相日编剧
影片讲述了曾对亡妻发誓永封此刀
而今何为再挥嗜血之刃? 明治十三年
日本北海道
一名历经人世沧桑风雨的男子俯身开垦荒土
此人名唤釜田十兵卫
十年前曾以“刽子手十兵卫”的绰号名震江湖
明治維新结束后
这名幕府余党隐姓埋名来到蛮荒所在
并且与温柔的女子邂逅成亲
生下可爱的孩子
享受到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刹那幸福
他与妻子约定
将杀人之刀永归刀鞘
只求平凡安宁度过余生
怎奈世事难料
妻子不幸早亡
十兵卫独自带着年幼的孩子们在日本最北端的贫瘠土地上艰苦求生
这一天
昔日的朋友马场金吾突然造访
劝说十兵卫以赏金杀手的身份重出江湖
原来小镇上的貌美妓女遭到冷酷客人无情毁容
但是当局却无意追究
她的恩客们义愤填膺
各掏腰包凑成赏金
悬赏高手为女子报仇
耐不住马场的劝诱
同时也为了改善孩子们的现状
十兵卫点头应允
那一瞬间
他打破了和妻子的约定
也朝着未知而凶险命运迈进一步
等在十兵卫面前的
是小镇中的绝对支配者——警察署长大石一藏
大石刚愎自用
高傲残暴
对胆敢来犯的赏金杀手们毫不留情
身处凶险杀局中央
十兵卫最终拔出封印已久的利刃
为了衣食不保的幼子?为了遭受残酷虐待的苦命女人?为了有着多年交情的老友?抑或是为了自己?背负了人生种种的十兵卫
此番势与缠绕周身的烦恼做个了断!
对于克林特·伊斯特伍德1992年的版本来说
这次日本版的翻拍可谓极具诚意
不管是时代特征、人物设定还是故事架构均忠实原有版本
电影的翻拍不比老画的临摹
一个预知揭晓的故事能否吸引观众
一个老故事是否常讲常新
对于电影创作者来说是极大的挑战
电影必竟是一次过的艺术
一部影片观众倘且不想看第二遍
何况是翻拍片
不过对于经典的影片总能跨越时间和地域的界限
在不同的文化人群中得到共鸣并历久弥新
翻拍一部影片并不是简单的旧酒换新瓶
而是要看在现有的阶段后人所能达到的高度
一部好电影会常看常新
而处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观看同一部影片其感受的差异也在情理之中
具有韩国和日本双重文化背景的导演李相日
在看到伊斯特伍德的《不可饶恕》时想到同时代的日本当在情理之中
在笔者看来
老版的《不可饶恕》虽在一定程度上对传统西部片有所颠覆
主要来自于人物的刻划上
英雄垂暮夕阳晚照
再不见往日西部片中的烈马快枪
至使整部影片笼罩于悔恨与无奈的氛围之中
影片通过垂暮英雄威廉·莫尼的现实境遇为往日的牛仔精神唱出第一声哀歌
而通过他心理的转变反映出英雄时代的终结
影片对人性善恶复杂性的描画为我们勾勒出不同于以往西部片中的正邪对立
“不可饶恕”并不特指影片中伤害妓女的凶手
而是指代影片中的每一个人
伊斯特伍德通过威廉·莫尼这个另类西部片人物强行宣示西部骑士时代的终结
并用这部作品为西部片画上了句号
影片中有一段对英格兰鲍伯的刻画很具有代表性
带着往日英雄的余晖在偏僻的小镇耀武扬威
带着个传记作家当随从
满口对美国新大陆的调侃和不屑
以及对自己辉煌事迹的吹嘘
而情况急转直下
卸下双枪之后糟到了一番毒打
这种打斗方式有别于其他西部片更是对西部精神的戏谑和讽刺
当然
这一段被李相日原封不动地搬到了日本版中
具有同样的效果
可以说
影片着力于叙述美国西部开拓史中后英雄时代的个体的人
并用充满忏悔的人物设定及阴郁的格调从侧面还原出狂野西部的历史转型
通过威廉·莫尼个人的转变暗指一个时代的变迁
影片最后的字幕更指明一个人从牛仔到商人的转变
而李相日的版本
在忠实还原老版的基础上加大了对于时代的刻划
从江户到明治
武士时代的终结
新旧文明的碰撞
在影片刚开始便上演了新政府追杀落荒武士的一幕
影片又巧妙地将故事安排于蛮荒之地的北海道
这对应了原版的美国西部小镇
都是法外之地
却自有其江湖法则
虽然目光仍落眼于化外之地北海道
而整个故事格局却在讲述整个国家的时代转型
如果说原版讲的是“西部往事”而新版则将其扩展为“幕府往事”
从原有的地域变迁到现有的国家转型
眼光相同
格局却变大了
幕府时代的结束造成武士阶层的瓦解
从原有的武士变成现在的浪人
而他们也在积极适应这个时代
卸甲归田的釜田十兵卫
进入新政府的大石一藏
抱残守缺仍自称武士的北大路
当然还有一心想赚钱开矿当商人的金吾
这些原有的武士在新时代上演了不同以往的武士传奇
不再如过去一般为了主公和藩地相互征伐
当武士的荣誉面对生活的困窘时
这已不是原有的武士电影
或者说
正如《七武士》一样
当武士变成了赏金猎人
武士外在生活法则和内在的荣誉感已发生着变异
不同的时代环境决定了个人的角色定位
《七武士》中的六个半落魄武士不再为原来的主公效力
为了生存他们受雇于农民
但武士的荣誉感和武士精神仍然贯穿全片
到了李相日版的《不可饶恕》
武士精神已成夕阳晚照
当衣着光鲜的武士北大路糟到当地执法官的毒打时
我们可以感受到影片对所谓武士精神的嘲讽
就连妓女们也说“武士耀武扬威的时代早过了”釜田十兵卫一行三人的杀人动机已不再是为了悍卫荣誉或者效忠主公
而仅仅为了钱财
最后十兵卫的酒馆杀戮也仅是复仇的江湖法则
从武士到赏金猎人的转变
反映了大时代的变迁
也是对传统武士片的背叛
阿依努人是李相日版的创新
在老版本中找不到对应的角色
而这一创新扩展了影片关于时代变迁的主题
正如好莱坞电影《最后的武士》中对印第安人的侧面描写一样
影片中的阿依努人和武士阶层一样都是被时代洪流裹挟的改造对象
新政府要求阿依努人移风易俗
要求武士阶层刀枪入库
阿依努人改变了服饰
而我们看到影片中的武士们也俨然如现代人般割去了发髻
有的更穿上了西服
而影片中的阿依努人和众多的美国西部片中的印第安人一样
是传统、善良和美好的象征
这跟征服者的野蛮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十兵卫最后称那个阿依努族伙伴为“我唯一的朋友”
而他深爱着的阿依努族妻子也教会了他善良和爱
使他回归到美满的家庭生活跟过去的杀戮彻底决裂
非但如此
我们还能从影片的武器上看出时代演变的进程
影片中新旧时代的交替
造成了个人角色的混乱
外在表现为武器使用上的杂乱无章
在以往的影片中如果表现时代的变迁
通常的作法是使用刀剑的旧势力跟使用枪炮的新势力的对抗
在《最后的武士》中我们就看得很清楚
而在李相日的影片中我们看到的是各派势力对武器的混乱使用
在影片中有武士刀
有滑膛枪
有左轮手枪
也有连发猎枪
你已无法通过角色来定位他的武器
这也充分表现了时代交替的历史特征
李相日版的《不可饶恕》从某种程度上说升华了伊斯特伍德版的主题
对原有武士电影的革新并不亚于原版对西部片的革新
影片虽对原有武士精神有一定的嘲讽
但找回的是对杀戮的忏悔和善良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