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犯罪/剧情/悬疑电影《渴望》
于2014年上映
由中岛哲也导演
AkioFukamachi 中岛哲也 编剧
影片讲述了三年前
“我”是一个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弱者
彼时的“我”究竟是谁？活在世上到底有什么意义？灰暗的天空中
突然为我投来一束光明
那个名叫藤岛加奈子的美丽女孩
拥有阳光般温暖的笑容
她主动和“我”搭话
温柔可亲
柔声细语
“我”至今记得她牵着“我”手的感觉
因为加奈子的存在
让“我”有了作为人的信心
而她却如伊甸园中的那条蛇一般
对“我”说出恍如魔咒的话来：“希望你能变成绪方
希望让你更了解我多一点……”怀着对加奈子的强烈挚爱
“我”接受了她的邀请
投入到充满魔法的世界里
丧失自我
万劫不复
三年后的今天
加奈子的父亲藤岛昭和曾经是一名刑警
当初她的妈妈在外有了情人
父亲对情人拳脚相向
由此导致他被踢出警察队伍
破败的婚姻自然走向尽头
昭和也过着破罐破摔的生活
直到某天
前妻桐子打来电话
告知女儿失踪的消息
昭和当机立断
应承下来寻找的重任
在此之后
他拜访了与加奈子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们：高中的同班同学森下和长野、精神科医生辻村、班主任东里惠、中学同学远藤那美和松永泰博等
从他们的口中
昭和发现女儿并非单纯是一个学习优秀、性格温良、人缘极好的乖乖女
她癫狂、乖张、贪婪、无情
种种丑恶的表现与传闻构成了加奈子鲜为人知的黑暗一面
在这一过程中
昭和的后辈浅井警官也搅合进来
而他更向昭和呈现了令人不愿相信的事实
愤怒悲哀的藤岛徒劳奔跑
试图看清最疼爱的女儿加奈子
那真实的面容……
从《令人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告白》《渴罪》比较分析中看中岛哲也的新作《渴罪》《渴望》（译作《渴罪》更为贴切）是中岛哲也放弃了《进击的巨人（真人版）》而选择拍摄的新作
想必一定是原著作品中的某些特质吸引了这位影像风格独特、创作个性鲜明的鬼才导演
他也确实对这部作品寄予厚望
召集众多实力派演员如役所广司、中谷美纪、小田切让等
力求“拍出日本电影史前所未见的暴力奇想电影”
但从实际的观影效果来讲
由于题材的沉重阴郁、人物形象的暴戾阴暗、叙事表达的隐晦含混、主题的复杂凝重
剪辑中跳接闪回镜头的大量运用、对近景特写的偏执性使用
以及整体风格跟园子温电影、三池崇史cult片的相近
使得该片并未获得如《告白》一样的广泛认可
该片的成功与否与观众的接受程度有很大的关联
并非本文关注的焦点
本文试图通过《令人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告白》、《渴罪》三部影片的比较分析梳理中岛哲也的创作脉络
《松子》、《告白》、《渴罪》三部影片分别改编于不同作家的文学作品
由于原作者的不同必然难以具备系列作品那样统一的主题、连贯深入的问题探究
但正如“一个诗人一生只写一首诗”
作为一个有着明确艺术追求的导演
中岛哲也必然发现了三者内在的一致性或关联性
由此借助几部影片的拍摄来完成自我的艺术表达、构建自我的艺术体系
叙事层面：延续之中的大胆突破《渴罪》的故事情节方面无疑大量继承了《松子》
不管是追寻失踪女儿的父亲、同学对加奈子基于自身认识的不同描述、还是加奈子诡异离奇的经历
都是《松子》中试图了解姑姑的笙、各色朋友对松子的描述以及松子曲折坎坷的人生经历等情节再现
而在故事内容方面《渴罪》和《告白》是相近的
探讨的是更为开放、多变的是社会环境中
处于青春期这一特殊心理、生理成长阶段的年轻群体的暴力犯罪现象
这早在《松子》结尾部分松子被一群愤怒的少年暴打致死便露出端倪
更为显眼刺目的是三部影片中因暴力虐杀死去的人数加速递增的态势以及被杀理由正当合理性、严肃正义性的丧失
似乎透露出导演对新时代社会群体愈显狂暴戾的担忧
《渴罪》最招致非议的在于结构的安排和节奏的把握
从大的结构划分来看《渴罪》可分为：父亲寻找失踪的女儿——揭开女儿不为人知的一面——寻找被杀女儿的尸体三部分
段落的结点大概在藤岛昭和见到松永、藤岛昭和重新找到加奈子原班主任
第二部分以多重时空、多个人物、多维叙事的叠加呈现来创造更灵活繁复的穿插叙述
这一新手法上的创新虽足够大胆新颖
但内容的简短零碎、人物转换频率过快
给观影者视觉刺激同时也造成理解上的障碍和挑战
很容易造成观众思路的脱节而陷入混乱
相较之下
《松子》不同人物条块分明的完整叙述、《告白》画外音主导下补充完善整体叙事的手法也就更易于被接受和认同
在激烈刺激动作火拼、对抗之后衔接的第三部分
转而着力刻画心灵寄托落空后的空乏无力和幽怨哀伤
俩者视觉风格、影像情绪上强烈反差
让第三部分给人以游离于整体之外的脱节感
节奏
把握略显失衡
影像层面：天马行空瑰丽视觉的再造 作为一位视觉系导演
中岛哲也的影像表现向来不会呆板沉闷
不管是《松子》中的短音乐剧片段还是《告白》开头部分森口老师的班会片段
都以华丽流畅的视觉语言显示了其深厚的功力
《渴罪》依然延续了中岛哲也天马行空式的瑰丽视觉表现
在通篇沉重、阴郁、血腥的影视基调中
“傀儡”舒缓、纯粹内心独白段落和新生代夜店派对迷乱、疯狂段落表明了其对固有浪漫奇想风格的坚持
前者以舒缓的音乐、仿真动漫画面和内心独白
引出刺目白光下校园霸凌场景、牵出叙事的副线——透过被骗学生的第一视角观察具有神一般强烈吸引力和恶魔般破坏力的多面加奈子
后者以强冲击力和强节奏感的电子音、浓艳杂乱的色彩、快速切换的画面呈现
扯掉学生温顺乖巧的面具释放青年人内心癫狂和迷乱
这两段对少年内心富于浪漫色彩而细致贴近的描化足以让《渴罪》同崇尚暴力血腥的cult片区分来
再细究一下影片中另一极具张力的片段——天台停车场枪战
从影像风格来说其定性为cult片或昆汀·塔伦蒂诺影片的模仿似乎板上钉钉
但透过视觉表现我们会发现导演通过六段背景音乐（画外音、画内音、画内音、空白、纯音乐、画外音）的编排为该段视觉情节的发展设定了内在指针
火并的血腥暴力与其说是主角
倒不如说是音乐抒情控制下的提线木偶
真正能带给我们享受的不在于简单的视觉感官冲击
而是音画同构下的狂放、烂漫
而这种音画并重风格与园子温“影片中有时候死亡会和美好的画面、甜美的音乐一同出现
更显示出现实的残酷与无奈”的风格是颇为相近的
《渴罪》视觉语言不同于之前两部作品的最大之处
在于对近景特写的近乎偏执性的使用和短促高频切入切出闪回镜头
近景镜头的数量大概占据整部影片的一半以上
主人公加奈子的出现几乎都是以近景特写的方式
其他重要段落也尽可能选择了小景别的迫近视角
这仿佛是导演希望借助对人物表情的近距离观察来试图猜透其内心世界
而从加奈子留给人最深的开怀大笑印象来看
面部表情传递内在思绪的真实与否并不是细致的观察就能窥破的
而频繁插入的闪回镜头客观上迫使观众被动地停下思绪
去界定清闪回场景的时空定位和逻辑顺序
一定程度上构成对观众情节理解的障碍
却也在很大程度上将人物烦乱复杂内在思绪转化成直观的视觉语言
完成了近景特写所未能达到的窥视人物内心的效果
在藤岛昭和拷问完医生与前妻桐子通话的段落
导演以藤岛思绪闪回的方式分别呈现了藤岛拷问医生、医生回想与加奈子对话、藤岛回想起暴打加奈子、同学评价加奈子等几段场景
虽然依旧是短促零碎的呈现却将藤岛昭和刻意掩藏于潜意识中不为人知的回忆挖掘出来
主题意旨：人性多面性的执着追问无可置疑的是《渴罪》并不是一部能带给观众欢欣喜悦或心灵抚慰等正能量的温情影片
谋杀、鸡奸、援交、贩毒、卖淫、凶杀等无底线的丑恶变态犯罪
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抵触排斥之感
即使相关人遭受惩罚、吞下恶果却也难给人正义伸张的释怀感、解脱感
导演正是在刻意揭露现实残酷与人性丑恶
强迫观众正视认识社会、体识自我
人与社会的关系：如果说《松子》中松子的不幸属于个人命运的多舛
《告白》中森口老师、修哉和直树的不幸来源于家庭的失衡
那么《渴罪》中众多人物的悲剧性结局将更多的归咎于社会因素
不管是警察与黑社会的勾结、对社会公权力的滥用还是犯罪行为向青年群体的渗透
都揭露了起码社会安全保障的崩塌、个人面对黑恶社会的无力无助
片头“看似时代的混乱
实则是因为观看者内心的迷失”
看似将混乱之源归咎于个体
实则更担忧的是每个迷失个体所构成的社会的疯狂
自我及社会的每个成员同样都难以撇清责任
难以捉摸人内心世界：三部影片中《告白》是以第一视角直观呈现人物内心活动
《松子》《渴罪》主人公缄口不言
以大量第三视角观察描述来揣度人物内心
虽描摹人物内心的方式是不同的
但都传递人物内心活动真实动因的难以真正体察窥破
松子完全有机会回归家庭、开启人生的新篇章却一而再的选择放任沉沦
森口劝慰学生珍惜生命却坚毅地执行复仇计划
极具魅力加奈子完全可以去追求成为社会精英的梦想
却泰然接受并积极策动援交、贩毒卖淫等恶行
以理性自居、自傲的人类却随时可能陷入非理性、无意识的深渊
我们对于内心世界以理性的方式掌控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完美
不可察、不可知、不可控才是内心世界的原貌
这也正是藤岛昭和这位“集疯狂、滑稽、恐怖、轻率于一身的最差劲人物”与藤岛加奈子“兼具无邪的妖艳与骇人的纯真的蛇蝎美人”
这对并不让人喜欢的父女形象具有独特魅力所在
于导演来讲
唯有坚持坚定的艺术表达才能形成属于自我的风格
而一味重复自我缺乏变革创新也终将因艺术魅力的枯竭而被抛弃、遗忘
因而如何协调好延续自我与创新求变之间的关系成为每位艺术家都必须着力解决好的“如何戴着脚镣跳舞”的难题
在《渴罪》中我们仍能发现富于诗意浪漫色彩的音画同构的中岛式技法
也看到了以闪回镜头描摹内心活动、频繁跳接呈现思绪混乱的新式影像语言
这正体现出中岛哲也的坚持与突破
对于一位已年届六旬的导演来说已属难能可贵
坚持自我的大胆艺术创新尝试同时能赢得观众的认可拥护
固然是皆大欢喜的理想状态
但真正实现却有极大的难度
通常状况导演们不得不做出迎合观众还是坚持自我的两难抉择
也就往往成为考验导演艺术价值追求的试金石
私以为对已做出《渴罪》的拍摄难度大、观众认可度低的预判
却仍坚持自我内心追求的种种非议和质疑都有失于偏颇
作为观众我们应接受创新结果不如人意的现实
并相信中岛哲也导演在挫折激励下蜕变提升
为我们带来更为惊艳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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