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
巴西爱情/喜剧电影《天使的性》
于2012年上映
由哈维尔·比利亚韦德导演
哈维尔·比利亚韦德 AnaMaroto 编剧
影片讲述了巴塞罗那男大学生布鲁诺有一个漂亮女友卡拉
但在无意撞到热情活泼的街头舞者瑞后
布鲁诺受到瑞的吸引
两人擦燃另一类可能性
发现真相的卡拉伤心难过
也曾考虑将男友一脚踹飞
但最终出于好奇和不甘
她维持接受了这个三人游戏
从而开启了一场全新的爱情试炼
波伏娃认为
女性对于自己的性命运
往往显得难以适应——多数情况下
她们只能被动地把自己视为肉欲的客体而成为男性的猎物
这就同女性的自我崇拜和保护意识格格不入
于是有些女性便以性冷淡进行对抗
或者走向另一个极端：将兽性的原欲和理想中的情感彻底剥离
形成一种大脑负责恋爱、下体负责解决生理需求的对立
就像【罗曼史】中的情侣
男方对女方怀有爱意
却并不发生关系；而女方在对男方保持爱情忠诚的同时
亦毫无忌惮踏上了性的冒险之旅
简而言之
有你和我相爱
也有他和我做爱
各司其职
互不妨碍
而导演泽维尔·比利亚的【天使的性】却用一段纠结后涅槃的三人行
构筑了一座让世界充满爱的乌托邦
它不是因欲望的贪婪而诱发的性越轨
而是彼此分享的意愿升华而来的爱的扩张
贝托鲁奇的【戏梦巴黎】是革命
克里斯托弗·奥诺雷的【巴黎小情歌】是浪漫
但二者多少都有些诡谲和荒谬
相比之下
纯美小清新的【天使的性】只剩了一地华丽丽的狗血
但它却对爱和欲的出路
探索了新的可能
我遇见你
是最美丽的意外偶然的邂逅
然后
一见倾心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慵懒
稀疏的流云
湛蓝的长天
秋冬的海仿佛熔化的白金
寂寥而凝滞的空气被沙滩上的街舞秀点燃
音符从长笛和萨克斯中喷薄而出
青春的躯体潇洒而嚣张地摇摆
划出迷人的弧度
临街欣赏的布鲁诺眼里满是钦羡
他注视着雷伊
遗忘了手里的花束
遗忘了拜见岳母大人的约会
遗忘了时间
兀自陶醉于雷伊的扭动起伏
一念天堂
直到那个可恶的小偷惊扰了他的白日梦
但就像辛波丝卡的诗所说
“缘分将彼此推进、驱离
阻挡他们的去路
忍住笑声
闪过一旁”
谁知道那个用盗窃为他们制造了相识机遇的小偷
是不是游戏人间的丘比特？而雷伊澄澈深邃的双眸就像清凉的湖水
倏忽
将布鲁诺蒙尘的生命淹没
李安说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断背山
还未看见山中旖旎的风景
只是还没遇见带你进山的引路人
雷伊英俊的脸
如同一句甜美的诅咒
慢慢侵入布鲁诺逐渐失势的心理防线
与其说这是勾引和诱惑
不如说是休眠的爱终于碰到了王子的吻
沉睡后的苏醒
掀开一波一浪的缠绵
布鲁诺不是不肯接受雷伊的爱
而是无法接受自己爱上雷伊、爱上一个男人的事实
但当雷伊说“除非你愿意”时
布鲁诺终于明白
爱
无关乎性别和道德
当被爱包围时
最好的结局不是杀出一条血路遍体鳞伤
那不是骁勇
是逃避；而是缴械投降
水乳交融
不能相忘于江湖
那就痛痛快快相濡以沫
雷伊带领布鲁诺走进另一个神秘的伊甸园
那儿不是亚当和夏娃
而是亚当和亚当——吮嗅彼此的呼吸
一颗颗解开的纽扣
骨感修长的手指充满力量
却在微热的肌肤上弹奏轻柔的乐章
雷伊的自由不羁变成了性感的身体
欲望闪烁着绚烂的光泽
浓烈的亲吻和摩挲
让布鲁诺幸福得快要窒息
他像一片荒芜枯槁的田野
被一缕湿润的春风
吹开了无数鎏金的向日葵
他们游泳、练习空手道、跟随hip-hop的律动轻歌曼舞
这不仅仅只是肉体的欢愉
对于一直寻觅的、渴望被填满的心
他们是对方完美的归宿
好像沧海桑田后
两条平行线终于相交
连喜恶、习惯、为人的态度和希冀关怀的空虚都如此一致
对于布鲁诺而言
雷伊不是过客
而是灵魂孤单的终结者
驻扎在心中
成为自己的一部分——爱他
平淡而真实得就像爱自己
影片最动人的一幕
是当布鲁诺因为大麻加重了困意而在摇滚青年们杂居的房间内
倚靠沙发疲倦地睡去
雷伊坐在他身旁
小心翼翼端详着他
目光中的爱
深婉而永恒
雷伊卷好一根烟
悄悄夹在布鲁诺指间
贴近
轻轻啖一口
缓缓吐出白色的雾气
仿佛神圣的仪式
不用言辞的赘述
自然就弥漫出相许的感动
好像关锦鹏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陈冲饰演的王娇蕊趁佟振保不在家时
潜入他的房间
将他还未吸完的残烟拿起
点燃
闭目
让他的味道笼罩自己
捕捉爱的痕迹
一根又一根
不问窗外何世
缘分的迷宫
遇见
其实就是奇迹
只愿君心似我心波伏娃曾引用拜伦的一句话
“男人的爱情是与男人的生命相异的东西
女人的爱情却意味着女人的整个生命”
的确
即便男人痴迷于女人
所思所想
不过是如何得到她占有她
或者
和她发生关系——纵情的那一瞬间
无疑是绝对的
但这个绝对只是短暂的昙花一现
一旦男人的欲望一射而出之后
这种维系就会完结
他们对女人拥有主权
他们希望女人成为自己生命的部分
而不是把自己的生命消耗于女人
当然
【天使的性】又是个例外
晨曦唤醒了欲望
布鲁诺和卡拉在彼此的体内冲撞
私密的呻吟
丰盈的双唇
幽深的洞穴
埋藏只有他和她才能发掘的奇珍
一切都是这么熟练
在卡拉悉心的呵护下
他和她的爱与激情如同时令的水果
永远新鲜甘醇
布鲁诺从来都是个无忧的孩子
他生命的全部是卡拉
是和卡拉的爱
直到雷伊的出现
在泳池的洗浴间
卡拉亲睹了布鲁诺同雷伊的拥吻和交欢
泪水滚落
爱的信仰也同时坍塌
导演对卡拉心理活动进行了最简单但却最能引发观众共鸣的处理：他还爱我吗？他在骗我吗？他爱我
为何还能和另一个人缱绻？而不是像大多数同志题材中一直死磕的道德命题那样
“为什么我输给了一个男人”——布鲁诺羞愧难当
而他最难过的
是害怕就此失去心爱的卡拉
他用生命爱恋的人
但可叹的是
卡拉给了布鲁诺重新开始的机会
条件是彻底离开雷伊——好吧
雷伊是布鲁诺用生命爱恋的另一个人
他做不到
爱
也做不到
终于
布鲁诺被扫地出门——【暹罗之恋】里说
我们分开
但不代表我不爱你——卡拉对布鲁诺的爱又何曾停止一分一秒：他离去
她却帮他收拾行李
担心地询问他钱够不够用；他和雷伊避居郊外的日子
她始终伤怀抑郁
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房间里充满了他存在的证据
她用相机记录他的点点滴滴；她被思念吞噬
主动发短信示意和好……有时候
时间并不是治愈爱情的良药
它只会加剧对爱的依赖——卡拉这才发现
自己对布鲁诺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为了成全爱
她唯有接受雷伊的闯入
视若无睹
卡拉以为这样就能对雷伊和布鲁诺的关系不再介意
但布鲁诺对卡拉和雷伊同等的爱
却是客观上卡拉遭逢的不公平
布鲁诺不再事事迁就卡拉
他的生命已经被雷伊占据了部分
他不是她专属的——像所有我们看过的故事一样
卡拉半分怨恨半分赌气地对布鲁诺施以所谓的“报复”：她和雷伊单独相处
却为雷伊的人格魅力所倾倒
春宵一夜之后
卡拉也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雷伊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爱情不是主动和被动
而是那句很俗的、大家都明白的道理——那是互相不放过的
如果只有布鲁诺单方爱雷伊
那么故事不成立；同理
如果只有卡拉单方爱雷伊
故事仍旧可以画上休止符
但——雷伊爱着布鲁诺
雷伊也爱着卡拉——这当然是电影
我们不必猜测日常生活中如斯博爱的事件发生的几率有多大
因为电影就是用来区别生活的
波伏娃曾经揶揄到
“男人能够成为一个好丈夫
但他却总带着轻浮；他的偶尔偷腥并不会妨碍与妻子的和谐生活
这种和谐甚至会因此而更纯洁、矛盾更少——在它并不是代表着束缚的情况下
”依此看来
正是布鲁诺的不忠
才造就了卡拉与雷伊的相知相爱：雷伊带着卡拉一起“偷”午餐、一起和街舞队的友人狂欢
卡拉发现布鲁诺爱上的这个男人不仅对人尊重
更是个懂得风趣浪漫的好情人
他们彼此消除了隔膜
敞开心扉走进对方的世界
波伏娃也说过
“我们同样也应对妻子做出让步
不可否认
她经常渴望分享丈夫的生活
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但她也盼望和其他男人体验爱情
”波伏娃当然不是怂恿女性去给爱人们批发绿帽子（不是人人都能当雪姨的
陆老爷躺枪ing）
或是在道德上获得“偷腥”的权利
而【天使的性】也不是一部“大家偷
才是真的好”的电影——雷伊的手指停留在卡拉的锁骨上
“我喜欢体能达到极限的感觉
手指无法动弹
也没有力气思考任何事情
那是一种甜美的死亡体验
和一些人在一起
就很容易得到这种体验
”卡拉已经被雷伊的率真彻底征服
她比任何都更了解为何布鲁诺会爱上雷伊
因为此时她对雷伊的爱丝毫不输布鲁诺——不堪打击的布鲁诺像当初的卡拉一样
失落而愤怒
而波伏娃的意思却是
对于爱这件抽象的事
如果没有最佳的解决方法
不如学会宽容
才不会让爱变质
从雷伊和友人的对话中我们可以知道
这个情感经历丰富的男人一定也受过许多伤害
他只想要诱惑
却在诱惑中无法拒绝爱的降临
他一直清楚
感情不能强求
但既然两情相悦
也就无需克制
因为性别、身份、职业、年龄等等
从来都不是爱的阻碍——醉生梦死又何妨
但肆意妄为的曾经
留下的不是当时片刻的欢愉
而是日后持久的痛楚
他不再承诺
只是没预料到
终于还是掉入了爱情的泥淖
布鲁诺在和卡拉摊牌后
却忍不住思念而回到雷伊身边
暧昧的路灯
映照的是两张俊秀的脸
无言的委屈化作拥抱
他和他恨不得将彼此镶嵌进自己的身体
而布鲁诺轻微的
却坚定的一吻
更让雷伊明白哪怕风雨兼程
选择了爱的路
就要始终不渝地走下去
体温在他和他的唇边流转
细密而绵长
雷伊离开
他知道巴塞罗那不是他的钟点战
却能终结另外两个人的痛苦——他爱布鲁诺
他也爱卡拉
他不希望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而布鲁诺与卡拉也彼此相爱
所以
雷伊退出——哥本哈根港口凝望着海潮的小人鱼
选择将可以刺死王子而使自己获得新生的匕首抛入海中
选择给爱人以生的希望
选择给爱人继续爱的自由——但就像齐宣王、钟无艳和夏迎春一样
三人再也不能分开了
谁离开
都是另外两人爱的缺憾
风呼啸而过
路边丛生的灌木蓊郁葳蕤
像是森林倾吐的秘密
布鲁诺载着卡拉飞驰而去
他和她要追回的
不仅是雷伊
而是雷伊和自己的爱——但爱是什么呢？雷伊或许不懂
卡拉和布鲁诺一样不明白
甚至是波伏娃、导演和我们一样不曾参悟
但当你刻毒地咒骂本片是颠覆三观的奇葩时
雷伊和布鲁诺、卡拉已经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三人行也好
天使也罢
这无关爱情和性
在迷局中可以不用沉沦
只要我们顺其自然
2+1=3
这是不变的真理
有没有那么点西班牙版希斯·莱杰和杰克·吉伦哈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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