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家庭/剧情电影《失孤》
于2015年上映
由彭三源导演
彭三源编剧
影片讲述了1998年
雷泽宽两岁的儿子雷达丢了
雷泽宽开始了长达十四年的寻子之路
一路上雷泽宽历经艰辛
还认识了四岁时被拐修车小伙曾帅
雷泽宽帮曾帅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带着曾帅送他的导航仪继续自己的寻子之路
客观地讲
《失孤》不是一部好电影
当我们抛开那些情感上的因素
去拆解一下这些作为电影基本要素的时候
我们会发现
《失孤》在各个层面上都很努力
甚至很优秀
无论是演员上的敬业
还是摄影剪辑、配乐上的国际合作
似乎都预示着
这是一个很难出现问题
甚至不应该出现问题的product
但是棋差一招
而且是一大招
致命的一招
同时作为编剧和导演的彭三源导演
在剧本创作上的能力
显然要远远高于其导演的水平
一部电影好不好
不是靠在微博上打嘴仗打出来的
也不是靠煽情动心捧起来的
很多时候我们往往忽略了一个问题
就是以某个热门视点作为主体的电影
其本质依旧应该是一部电影
我们去评论其价值的时候
也应该以一部电影的角度去评价
而不是以其作为社会话题的热度和价值去评论引导
否则
其隐藏在票房飘红和群体fever之下的真相往往是会被曲解的
正如我们去批评综艺电影的挖掘下限一样
“打拐”这样一个热门和正确到无法评价的题材
不应该成为一块免死金牌
然后我们再来谈论电影
显而易见地
同样作为“打拐”题材
许多人会把《失孤》和去年的《亲爱的》拿到一起对比一下
但实话实说
我认为真正值得对比的对象
应该是同样作为电视编剧转职电影导演的女性导演薛晓璐
2010年拍摄的处女作《海洋天堂》
同样是社会热点
同样是一名影帝搭配一名小生的双男主配置
一个母本是《启明星》讲孤独症（现在还有几人关注？）
一个母本是《中央车站》讲打拐
两部作品臺前幕后的相似度高的惊人
而单单从主要人物关係的设置上
一个是亲父亲子
一个是如父如子
显然是后者更有挖掘的空间自由；在面对生与死的母题上
《失孤》中应该有的那种绝望和痛苦气息也要比《海洋天堂》中圣父之光有更强烈的感染力
但是实际结果呢？薛晓璐在处女作中展现出来的水準
主要体现在其对作品的认识上
懂得怎么样才能让镜头下的语言真正影响到银幕外面
而不仅仅是把画面弄得漂亮
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连杰在《海洋天堂》中的表现也就是个中等水平
但是在镜头挪移之下
却有了拿影帝的实力
让观众切实体会到了那种挣扎在命运之中却仍然微笑的力量
而刘德华脱胎换骨之后
真正的情感和表演上的爆发点
却总是被有意无意削减了
或许真正能把握到刘德华精髓的
还是杜sir和许鞍华
虽然以处女作的角度来看缺点多多
但转念一想
或许我给《亲爱的》评价太高了
从立意上来说
虽然同样面临“由真实故事改编”的绑架
但《失孤》比《亲爱的》要高出很多段位
这是彭三源导演多年来编剧所得的经验
她是个非常有想法编剧
但不是一个非常能把想法变成结果的导演
反观《亲爱的》
除了帝后级别互相飙戏
在故事和剧本上真正值得探讨的地方
几乎没有
这是非常可怕的
也就是说
《亲爱的》是典型的看过就忘类型的电影
它无法引发对其内容的、真正意义上的二次讨论
因为没有一个地方值得
全部都是既定的、意料之内的发展
由cliche堆砌而成的剧作
如果不是陈可辛
如果不是主演本身的实力摆在那裡
最后的结果会很难看
《失孤》和《亲爱的》的这种硬件差距
就好像是中央台和地方台一样
前者无论是立意还是软性资源
都要远远超越后者：同样是中小投资
单从海报设计上
前者都足以秒杀后者
拿掉主演之后
前者由华谊带来的硬实力更是显而易见的
但最后成片之后
能引起更良好反应的
却总是《亲爱的》、《海洋天堂》这种从相对较小的公司地方台走出来的作品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事实上
《失孤》的亮点和其深度要远远超过其表现出来的结果
首先需要澄清的是
即便从结果来看
《失孤》并没有很多人所认为的那样差
我对《失孤》的观点从始至终
都是一部受困于表现力和感染力不足的潜力股
同时很遗憾地
这部电影很难通过任何途径得到改观
需要肯定的是
彭导在大概的故事层面上
是没有什么纰漏的
所谓的“吃喝油钱、越过越富”之流的“现实感”
连吹毛求疵都算不上
台词都已经明白说了
没钱了就打工赚钱
洗碗洗车都是如此
然后再去下一个地方
这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其他的就更无稽了
浴池不是包场明明就有第三者在场
换衣服只在路上换过一次（紧接着洗车段落）
住宾馆只在后半段住过一次（灯光布景摆明了就是小旅馆）
智能机从头掏到尾没换过
没有自己的银行卡就不能用别人身份办卡？况且曾帅身上的包包里还有的是钱
连这个都要硬挑出毛病来
岂不是连曾帅怎么能开修车店
修车店里为什么还有能上网的电脑一样立不住脚？警察帮忙和曾帅回家更是毫无问题
幸运人士？卫星定位？从结果倒推原因才是真的可笑
这就好像是给观众从线团裡扯出一条线来看
结果观众老爷说
哪裡有线团
明明只有一根线而已
作为艺术创作
《失孤》在细节逻辑上的完满是很漂亮的
这一点都不滑稽
耍流氓的不是电影
而是刻意带着有色眼镜看电影的人
《失孤》的确不出色
但不是不出色在这些地方
真正有问题的
一是线索缺乏融合统一
二是潜台词表现力严重不足
倪景阳扮演丢孩子的年轻母亲连名字都没有
显然和吴君如的角色一样
是一个单纯的代表和缩影
在一个找了大半辈子孩子的父亲以外
需要有一个代表许多刚刚丢掉孩子而且也不可能找大半辈子的代表
《亲爱的》式的父母代表
但恐怖的是
这条线抽象到了无以伦比的程度
在结构和体系上无法和核心成分交缠相容
仅仅有两个交点和两个投影
这是很吓人的
本意是补充故事为用
结果却显得格格不入
而到了核心故事上
对于人生的探讨又陷入了另一个欲言又止的怪圈
《失孤》是个典型的公路片
而且是个典型的《阳光小美女》模仿者
但是《失孤》最核心的成分
恰恰总是被刘德华饰演
啊不
变成的雷泽宽所掩盖
这就牵扯到
最后为什么要遇上一队僧人的原因
没错
《失孤》真正应该聚焦的
要比《亲爱的》和《海洋天堂》更远
这才是本来的面貌
这是关于生命终极意义的探讨
找孩子只是其中一个形态而已
还记得那个新疆妈妈吗？一个丢了孩子的新疆妈妈
找了很多年很多年
最后和一个长得很像的孩子生活了很多年
放弃了寻找
当亲生父母领走孩子以后
她自杀了
如果处理得好
这个段落本来可以将整部电影深入到一个非常黑暗的领域
新疆妈妈的自杀
远比倪景阳的自杀更为深刻和重要
设定：父母的人生都是围绕孩子进行的
孩子没有了
父母就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和方向
这是为什么要不停地找
这是为什么雷泽宽说“只有在路上
我才觉得是个父亲”的真实含义
这句话的实际的潜台词是
只有在路上
我才活着
所以这部电影叫做《失孤》
失去孩子的人是孤独的吗？是的
但是他们的灵魂更加孤独
他们的生命更加孤独
最能体会到这个核心论点的
不会是那些普通的父母
不会是那些普通的观众
而是那些失独父母
而他们比雷泽宽
更加绝望
因为他们的孩子
怎么找
都回不来了
找
就是活着；不找
就是死了
所以
这部电影
应该展示出来的样貌
应该是一面是阳光的公路之旅
非常典型的苦中作乐
另一面是绝望到无以復加的、生不如死的黑暗
这才是《失孤》真正的样子
这个概念真的拍好了
是真的有衝击各大奖项的可能的
彭三源导演显然没有把握自己剧本的真正水準的能力
我们在成片中
完全没有了这种黑暗的可能性
留下的只有甜蜜到温馨
甚至模煳了父子情
而被调侃成基情的感情维繫
缺乏了这种黑暗的力度
雷泽宽在海边突然回头
求情带孩子去做亲子鉴定
然后被扇翻不成人形
从海里拖出摩托车的桥段
就丧失了其该有的力量
这个桥段现在留下的
就像是雷泽宽抓住稻草一样失心疯了
而其后真正该有的
是一种对生命的否定
雷泽宽15年的生命
实际上是在绝望的黑洞边走钢索
在海边的崩溃
实际上是他在这种无法想象的生活中承受的恐怖压力
终于爆发的结果
是他对自我生命样式的否决
他无法继续下去了
所以这个段落伴随着的
是无名年轻妈妈的自杀
虽然这个自杀拍的过于唯美到了写真大片的地步
在找孩子的道路上
生与死
是这枚硬币的两面
死的那面
就是年轻妈妈的自杀
生的那面
就是新疆妈妈的自杀
而不放弃的雷泽宽
就是这枚硬币的第三面
他几乎以不可能的姿态立住了15年
这是非常惊人的
找了15年的雷泽宽
不可能会像《亲爱的》裡面的黄渤和张译一样表现
他要是那样善于煽情的话
根本坚持不了15年
他已经到了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
是人是鬼的程度了
雷泽宽在片中仅有两次崩溃
而这两次崩溃的背后
是生与死的抉择
一次
是海边的孩子
一次
是片尾的哭泣
而讽刺的是
这些层次和理解
并不是导演表现出来的
而是脱胎换骨的刘德华弓着腰拽着衣角
从地上捡起传单
从彩印机器前的背影上透露出来的
岂止是背影
简直是《背影》
拜託
演过同样探讨生死的《大隻佬》的刘德华
会是那么简单的刘德华么
你看到的刘德华
其实是一个不解生死的雷泽宽
表面上
对大和尚问的是找孩子；实际上
他想问的是生与死
大和尚表面上解的是何为缘；实际上解的是何以生
《失孤》讲了社会问题么？是
也不是
《失孤》是探讨信仰了么？是
也不是
《失孤》应该讲的是生死
遗憾的是
彭三源导演拍不出来这样的题
她只能拍成一个基友摩托公路游中国的旅游片
但事实上
除了《活着》时期的张艺谋
我也不知道有哪个中国导演能完全拍透了这个题
即便如此
旅游片的在情绪上的抒发和引导是《亲爱的》所没展开的
尽管有着多线叙事的想法
但最终使得电影看上去松散和缺乏动力
虽然演员够深入了
但是导演在角色的挖掘显然不够
只是由着自己的情绪去走
这种表达所致使的缺少共鸣
显然是让其影响力下降的重要因素
也难以有更大的作为
但这才是中央台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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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弄不好最顶尖的成果——要不然地方台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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