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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香港动作/犯罪电影《三人行》
于2016年上映
由杜琪峯导演
游乃海 刘浩良 编剧
影片讲述了电影讲述了六小时内
一个医生、一个悍匪、一个警察
三方在“生、老、病、死”轮回不断的医院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交锋
生死一线
自我执念引发诸多隐瞒、利用与欺骗
三人越走越偏
危机一触即发...
（一）作为银河映像的灵魂人物
杜琪峰电影擅长赋予冰冷枪战场面以浪漫舒缓的美感
由此产生的视觉反差能给观众带来独特的观影体验
因此屹立不倒
《枪火》中的商城枪战
保镖团队职业的站位配合与逃跑路线、远超杀手的出手速度、以及对扫地工人隐藏危险的职业敏感
在轻松的音乐环绕下
竟将令人窒息的动作场面拍得轻松写意
给杀人这份职业赋予了“职业”的意义；废弃工厂的攻防战
张耀扬与狙击手类似切磋式的互射却不致命
惺惺相惜竟然取代了非生即死的游戏
那是武侠电影中经常出现的场景
在那一刹
击毙对手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享受过程更令人着迷
当然
游戏结束了
狙击手很快被黄秋生爆了头
《枪火》中的动作设计与镜头运用的妙处
在于将“杀人”这件事艺术化
将血腥转为浪漫
徐克在古装戏中有很多类似的实践
但在现代枪战场面上
杜琪峰独树一帜
同样的浪漫
在《放逐》、《文雀》、《复仇》中一脉相承
《放逐》最后一场枪战戏
从可乐瓶飞起开始
落地结束
短短几秒钟
杜琪峰采用慢镜延长时长
并运用血雾的手段营造被击中的视觉效果
血雾在枪战场面中的运用
可谓杜琪峰首创
原本在武侠片中被用来显示出剑之快
剑痕太细
血液流不出来
最终形成喷射的效果
慢镜、血雾、配乐的组合
给场景赋予了一种虽死无憾的豪气、子弹击中的质感、以及场面调度的美感
这也是杜琪峰的浪漫
《文雀》最吸引我的并非结尾处中环雨夜大战
而是开篇处扒手团伙联手作案的那个长镜头
走位、出手、掩护、撤退等一系列动作拍摄得轻松愉悦和一气呵成
让观者浑然忘记了这是在犯罪
反而更像是在欣赏艺术一般
《复仇》中枪手组合共同射击自行车
将原本摇摇欲坠的自行车通过各个角度的枪击力度
竟然呈直线前行
这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的场景
视觉效果和精神效果却极佳
这就是典型的浪漫气质的体现
就如同武侠电影中的天马行空
（二）从浪漫到写实
徐克在《刀》中做过淋漓尽致的尝试
八九十年代的徐克
是典型的浪漫武侠片种的代表人物
却也有《刀》这样气质巨大反差的作品
《刀》中的江湖世界
不再有江湖侠客行侠仗义的豪气
而充满了小人的尔虞我诈；不再有为国为民的家国情怀
有的只是弱肉强食与生死由天；不再有隐居小世界的世外桃源
一向不对外的兵工厂最终被攻破
是武侠神话的破灭
《刀》所以好看
在于徐克对于自己的破与立
杜琪峰近年来的部分作品
也部分呈现了气质反转的趋势
由浪漫到写实
是杜琪峰自己的破与立
《毒战》采取了多线并行叙事的结构
高潮处各路人马汇集一处
多方乱战的枪战场面
可能是杜琪峰电影有史以来规模最大、难度最高的一次场景调度
各方角色中有警、匪两个完全对立的类型
枪战发生地在室外
时间是白天
大白大亮的环境与浪漫风格有所抵触
警匪之间玩浪漫也不合适
于是杜琪峰则反其道而行
放弃配乐与慢镜
大量写实镜头
清脆的枪声
遍地的哀嚎
被子弹击中的弹孔与流血特写
营造了残忍而逼真的视觉效果
无一人可以幸免
无一人能给独活
这种写实风格
在罗志良执导、张国荣主演的《枪王》中早有展现
枪王的子弹击碎了警员的身体
也击碎了他们与之对抗的信心
枪王似乎不是一个人
他就是一把枪
按照这个思路分析《三人行》
似乎就有点尴尬了
《三人行》的场景类似于《毒战》
角色类型是警匪对立、地点在公开场合、周围尽是无辜群众
写实比浪漫更贴切
但杜琪峰却重操旧业
玩起了浪漫
启用慢镜头延长时长
用与激烈枪战反差极大的轻松配乐
钟汉良聪明的摆脱及跑位
三个救援同伴三角站位与潇洒的把枪姿势
无一不是浪漫风格的特征
如果换作《毒战》的风格
应该是放弃配乐和慢镜
用凌厉快速的剪辑
哀嚎遍野等环境因素
迅速解决战斗
因此
此处采取浪漫风格
观众也难以获得欣赏和认同的心理感官
造成了风格的错位
（三）徐浩峰在《刀与星辰》对于角色打磨进行了分析
大概意思是
对角色的打磨
不光是个性突出
还要构筑道德困境
这一点
《三人行》完成得很出色
警官（古天乐饰）企图帮助下属摆脱失手击中嫌烦的嫌疑
甚至不惜做伪证；医生（赵薇饰）夹杂在医生救死扶伤的天职与帮助警官惩恶扬善的心理斗争中摇摆不定；贼匪（钟汉良饰）则是超高智商指导着自己摆脱失手被擒的欲望
三个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动机
推动着故事情节的走向
钟汉良获得了从影以来最佳角色
也奉献了最佳表演
摄影大量采用仰拍和侧脸拍摄的手法
让观者自动忽略了钟汉良帅气而不够成熟的脸庞
将一个智商极高、心狠手辣的贼匪形象演绎得令人不寒而栗
杜琪峰在《暗战》中启用刘德华担纲此角色
就属于浪漫风格的体现
那一刻
匪似乎不是匪
他的光芒甚至盖过了正义的代表警察
而《三人行》中
钟汉良的扮相与拍摄角度在刻意加深观众对于其“匪”身份的认知度
属于“写实”类风格
从浪漫到写实
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内地审查制度的桎梏
以内地审查的眼光来看
杜琪峰过往电影中浪漫主义气质
容易让观众对杀手角色及暴力场景产生好感
不符合主流价值观
相反
写实类场景则相应能够呼吁观众远离暴力、敬畏执法
更容易获得审查认可
这既是杜琪峰迎合内地市场不得已的改变
也是他不断突破、不断创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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