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香港剧情电影《岁月神偷》
于2010年上映
由罗启锐导演
罗启锐编剧
影片讲述了电影以既朴素却又璀璨、既叫人伤怀却又叫人思念的六十年代旧香港为背景
故事从一个小家庭出发 — 每天缝制新皮鞋
自己却永远踏着一双破履的父亲;乐观豁达
凡事爱出头
“女人能顶半边天”的母亲;天赋骄人
文武兼备
对爱情与未来同样充满梦想的长子;倔强好奇
能倒转背诵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更能把父母弄至啼笑皆非的幼子 — 他们在中西合璧、贫富并存的旧香港
如何面对生命的挑战、起跌与无常
笑中有泪
泪中同时有笑
通过几个主要角色
以及种种的故人、故事与故情
我们回到一个故梦般的旧香港
重新经历那段什么都可能、什么也都不可能的日子:青春是躁动的
成长是甜美的
生命是充满奇幻与惊喜的
今天
蓦然回首
我们才忽地记得
香港曾经如此彩色缤纷、美丽动人……
《岁月神偷》无疑是一部有诚意的好电影
肯沉下心来讲小人物的故事
本身已经值得赞许
何况制作得还颇为精良
无论表演、美工还是音乐都有上佳水准
属于近来的华语制作中亮点突出的电影
既能悦人耳目
又能打动人心
怀旧如今早已不是文艺的代名词
至少在电影产业里
能让观众在90分钟里重温旧梦已经成为一类商业电影的本职
从《星光俏佳人》到《92黑玫瑰对黑玫瑰》
再到最近大热的《艋舺》
或俏皮轻松
或疯癫恶搞
或脉脉回眸
无不给过去披上了一层浪漫色彩
包装妥帖之后投放影院
供观众缅怀逝去的岁月
既然是类型电影
必然有固定路数
真实的细节还原是这类电影的命脉
明星和场面对于给这类电影捧场的观众来说可有可无
反而是一则旧闻、一件道具
没准就能引发一场唏嘘
《岁月神偷》在这方面做得不错
殖民时代的市井百态
华洋混杂的日常生活环境
无一不栩栩如生
开头小男孩头戴鱼缸“月球漫步”一段
影片用CG特效抹掉了高楼大厦
纪录影像与电影片断交替出现
给人营造出一个亦幻亦真的六十年代香港
唯一有点可惜的
是这一段最后看乌龟那个镜头没处理好从鱼缸中看出去的变形效果
气氛有了保证
影片基本的分数就拿到了
在此基础上
故事讲得好不好
就成为影片层次的关键
《岁月神偷》在这方面有得有失
香港影人的好处
在于善于度桥
要说这片子里的小亮点
可谓比比皆是
老妈教育儿子“说大话
掉大牙”
儿子忧心忡忡地问“是不是真的?”老爸拉着老妈讲解“爱心皮鞋”
都是让人忍俊不禁的好点子
因为赶工的传统
香港电影抖落这些包袱时总会显得有些太着痕迹
有一种“摆明车马玩温情”的斧凿感
但是不可否认
这种细节是有生活基础的
而且有效地充实了电影
带来了浓郁的人情味
大陆导演与之比较起来
就显得过分迂阔了
往往连斧凿都懒得下手
直接丢给你一个大写意
让你自己悟去
说到底
还是影人的心态不同
“哥哥之死”一段
是经营这些小桥段的一个范例
在这一段落里
镜头在四个平行空间中交叉剪辑:父母正在吃碗糕
谈论儿子的病情;哥哥在医院里喝水
鲜血吐满玻璃杯;恋人正在拎着红金鱼赶来;弟弟正在对着黑板读秒
不相干的各个时空通过有关联的一些元素集合在一起
“刀仔锯大树”一般
爆发出了巨大的情感力量
可惜
这一场戏的情感在我这里没有得到太多共鸣
这就说到《岁月神偷》剧情上的一个大毛病了
明明是怀旧的戏
可故事主轴偏偏是围绕着哥哥的血癌死去这件事
这就把影片的格局拖得小了
按说“岁月是最大的神偷”这个立意很好
可惜六十年代的风云变幻和人事沧桑并未得到有效呈现
我猜想
弟弟在丢掉所有偷来的赃物“填满苦海”的时候
心里怨的多半不是岁月这个神偷
而是血癌这个强盗
这样一来
怀旧类型片的主题整个就被廉价的“阳光少年罹患不治之症”的苦情戏给带歪了
好多小亮点造出来的气场
也被主题的偏差削薄了数分
有时候
淡化情节反而可以收得形散神不散的奇效
例如《天水围的日与夜》
怕的是有情节
却跟立意拆伙
那就是南辕北辙了
《岁月神偷》在人物表演方面
除了那对木木的小情侣基本都没得说
任达华的“最要紧是保住这个顶”
吴君如的“做人总要信!”都是立得住脚的好台词
在此基础上人物性格的层次分明
而且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得人很舒服
谷德昭扮演的裁缝店上海老板忙忙叨叨又乐于助人的那股劲
也拿捏得很好
对于这部电影
让我担心的反而是电影以外的事
大陆观众会对这么一个纯香港的怀旧故事感兴趣吗?在香港小市民在为孩子上华语学校还是英文学校苦恼的时候
我们正在为基本的生计发愁
香港人的生活再穷
在当时的大陆人眼中也还是灯红酒绿的
殖民统治割断了两地人民的基本集体记忆
把属于自己的一套文化烙在了那一群中国人的身上
然而
谁又能说我们没有义务去了解这段华洋混杂的历史呢?毕竟
他们和我们共享着同样的历史和传统
毕竟
他们的过去我们正在经历
而我们的未来他们也有份争取
《岁月神偷》的上映
正可以看作曾经陌路的内地人和香港人增进彼此了解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