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剧情/文艺/儿童电影《嘉年华》
于2017年上映
由文晏导演
文晏编剧
影片讲述了少女小米在海边一家旅店做临时工
碰巧成为在旅店发生的一起少女被性侵案件的唯一知情者
为了保住收入微薄的工作
她决定保持沉默
与此同时
被卷入案件的小文却发现她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影片透过两个不同年龄段、不同成长背景下的女孩的视角
讲述了一个女性的青春成长故事
虽然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有可能面对挫折和伤害
但一个良性的社会机制、人与人之间最终的和解
以及自我的坚强和勇敢
会让成长的烦恼变为成长的契机
现实总是充满了不可预见与魔幻性
当荧幕上的平行世界与真实生活发生穿越和交汇
而且是不受欢迎的交汇时
我们也仿佛一瞬间置身于剧中那个黄蓝相间的大喇叭口
变身为懵懂无知的幼童
不知道该去向哪儿了
没错
今天想要跟大家谈论的
便是这部与时下奇怪相撞（也许是注定会相撞）的电影——由文晏执导的新近获得金马奖项的影片——《嘉年华》
故事的起因沉重却简单：两个六年级女生小文和小新在一家旅馆遭遇来自所谓“干爹”的性侵
这一幕恰被当晚值班的旅店女服务员小米看到并用手机将相关视频录了下来
如此清晰的事件
后续的发展却变得令人不安又讶异
片中取证与审判之路的曲折
更折射出现实场域下的种种扭曲
两生花 故事里的小文是遭遇性侵的两个小女孩之一
出生于单亲家庭的她内心敏感而倔强
尽管并不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件的具体含义
却也本能地对来自于母亲、医生等外界的无理和粗暴感到拒斥与反抗
倒掉的粉盒
在家里见到律师时的愤怒转身
病床上流下的无声的眼泪……无一不是一个情感健全的幼童内心里最真实的反应
相比之下
小米的角色要稍显复杂
谎称自己已满18岁的小米（后来我们得知她只有16岁）独自支撑于成人世界
尽管出于好奇录下了监控视频
但稍历世事的小米对很多事都已见怪不怪
也习惯了用事不关己的态度明哲保身
面对律师的询问
小米的态度冷漠而稍显鄙薄——“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的确
联系到小米小小年纪（3年前）便离家出逃及独自生存的经历
我们依稀可以猜到小米过去所拼命逃离的是什么
也不难看出小米性格上的独立与坚强；但尽管小米似乎有充分的底气和理由说类似的话
现实还是提醒了小米所拥有的其实是同小文相似的命运
在故事的发展里
小米为了拼凑买户口的钱而藏匿证据用于敲诈
却连遭报复凌虐和欺骗性质的坐地起价
到最后险于陷入掮客的暗色交易
与小文恰如同枝而生的并蒂之花——在性别与权力的区隔里
并没有一个女性或男性可以逃离
影片以小文和小米两个女孩的双视角展开
一个受害人
一个目击者
原本紧密相连的关系令人忧心地渐次远离
而在行驶到一定距离后
原初毫无瓜葛的两人却又惊人地共享了同样的命运
两个美好花季的女孩就这样互为对照地
向我们展示了平凡世界中并不平静的一抹沉重与诡异
玛丽莲·梦露、酮体与胯 矗立于海滩上的玛丽莲·梦露雕像
无意中成为了所有女孩与女人们的梦魇与符咒
离家的小文夜里蜷缩在她的脚边
傲气的小米用手机探究过她肆意飞扬的裙底
新婚的人们以她作为拍摄背景
年轻的妈妈在她周围给年幼的孩子开辟出玩耍之地……从树立到拆除
巨大的雕像将自己沉重的分量倚靠在两胯之上
坦荡地迎受或岿然挑战着人们各色的目光与视线
玛丽莲·梦露作为五六十年代美国最受追捧的一代影星
代表了美国战后无尽膨胀的世俗文化与刺激欲望
早已成为全球通行的女性“美艳”“性感”的文化符号和代名词
梦露的美集青春少女的天真无邪与成熟女郎的火热魅惑于一身
在为全球无数男人迷恋与追逐的同时又被打上了粗俗放荡的名号
形成了欲望与禁忌、单纯美好与荡妇羞耻之间的诡吊的联结
作为被消费的对象
梦露以美色刺激着人们的观看欲望
但在早期的性甚至于女性解放的浪潮中
梦露作为另一类代表
其大胆而袒露的身体本身又是一种直接的武器与对抗
童年遭受性侵
成年后自杀（或死因成迷）
常年饱受争议的经历使梦露与影片中的小文、新新、小米、莉莉等人构成了一种互文关系
在半个世纪前后的相距遥远的不同地域中
默默观照着彼此的命运
梦露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人们有个习惯
与其说他们把我当作一个人来看待
不如说他们是把我当作镜子来看待
他们没有看到我
他们看到的是自己淫荡的念头
而当他们继而指责我的淫荡时
也就给自己戴上了清白的面具
”多年之后
梦露过于具备女性性征的身体仍然在挑战并触动着一些人的禁忌与尴尬；当影片中的工人们拿着电锯开始肢解梦露雕像的脚踝时
性的隐晦使片中女性们拥有其他可能性的口径也在一点点缩小终至垮塌
一方面是女性展露的身体所引起的不适与规避
另一端则是男性叉开的双跨所带来的威压
电影中有一个镜头
负责调查的刑警王队在找小文父亲谈话时
站在泳池边上
张着双腿注视着在水里游泳的小米
镜头自王队的胯下绕过
聚焦于泳池中正使用蛙泳泳姿的小米
小米的双腿在水中一张一合
呈现的却是“曳尾于涂中”似的一派天然无邪
身份差别与权势的对立
在这腰间胯下的不同身姿间悄然显现
天使“在人间” 影片中
导演文晏用“身体”“性侵”等最直接的方式和话题
来探讨女性在当下的境遇
小文、小米、莉莉、小文母亲等处在不同时间节点的女人们
也用各自的方式与局限
试图理清着个人或世俗价值的混乱及自身与外界的关系
不同节点的女性的一生使侵害案件扑朔迷离
并给当事人带来后续伤害的
是世间不利以致互害的相互牵扯和艰辛的冷漠
一边是重重的黑幕
而海岸沙滩上另一边的游乐场
则同置身于其中的小健、莉莉、小米及小文们一起
时不时地透出一股破败荒凉的气息
被忽视的没有受过良好对待的人群
同侵害者以及各行其是、保持静默的人群一起
构成了喧哗背后一幅真实的人间图景
讽刺的是
由于世道艰辛
“气候温暖”曾是小米落脚这个南方小城的唯一理由
故事发展到最后
小米却只得因更加冷酷的人间而重新上路
在人间
唯一温暖的是气候人间不止有悲凉和无奈
共识有时同样可以成为隐形的绳索
人们喜欢给纯洁的女孩们冠以“天使”的名号
当梦露雕像被拆除时
与之同时代的影星奥黛丽·赫本却以清纯玉女的形象被誉为是“行走在人间”的“天使”
也许正是由于这种共识
受害女孩新新的父母才会在懦弱之外更加接受妥协
小米也装扮端正地坐在屋里等着贩卖自己的所谓“初夜”
金发套的丢失
小米对“天使”名号的反抗
同梦露雕像的被拆除一起
表达了或许是双重的涵义
对性的过分规避和郑重都是一种老旧
在此意义上
梦露雕像的拆除无疑是一种遗憾；但另一方面
基于纯洁和性感的二分法也同样老旧
抛弃“梦露”或“赫本”任何一个图腾又都具有同样的意义
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在路上”
也许等性和性别不再成为“天使”评判的依据时
我们才能真正“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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