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动作/科幻/惊悚电影《超体》
于2014年上映
由吕克·贝松导演
吕克·贝松编剧
影片讲述了居住在台北的年轻女子露西
被迫成为“人体快递”
胃里被黑帮植入一种新型病毒
在一次被暴打后
胃里的病毒融入血液
从而使她意外拥有了用意念便可控制周围物体的超能力
比如预见未来、用意念移动物品、消除疼痛、瞬间变身等
她的顽强反抗和逃脱也因此引起非法组织的追杀
在调查非法组织并与之斗争的同时
自己的生命也在迅速走向消亡
在挽救生命、寻找真相的道路上
露西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逐渐成长为一名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超级女英雄
Lucy（中译名：超体）是一部非典型科幻片
它的非典型体现在：以并不严肃的伪科学为起点
引申出一个严肃的终极问题
对于科幻迷而言
如果你把观影重点放在其“伪科学”上
它无疑是不及格的；但如果你跟我一样
对它所提出的终极问题感兴趣
大概会觉得它“还不错”
▲伪科学：10%迷思与逆天妖术片中反复强调并作为剧情线索使用的理论基础——所谓“我们只使用（或开发）了人脑效能的10%”
俗称“10%迷思”
已被主流脑神经科学弃用
简而言之
人脑是一个庞大的复杂系统
对应某一时刻、某项任务
确实只需要调用脑神经系统的一小部分特定区域
但这并不意味剩下的那大部分是“未开发”的
当需要处理另一项不同的任务
其他相关区域就会活跃起来
各司其职
从这个角度看
这部片子贯彻始终的主线索是伪科学无疑
另一方面
也许是为了娱乐性
也许是懒
也许是力有不逮
反正该片架空了所有物理层面的技术手段
简单粗暴地假设一个血肉凡人（仅仅因为）嗑了药
就进化成全知全能的“神”
反重力
意识入侵
变形
时空穿梭……简直比哈利波特还魔幻百倍
套路上跟武侠小说里“主角掉落悬崖偶获武术至高宝籍打通任督二脉练得绝世神功成为一代宗师”几乎如出一辙
如果不改变人类大脑的“硬件”结构
单纯提升智力
吃药吃撑了也应该不过是电影Limitless中的主角那样
变得极端聪明
逻辑推理、信息处理、记忆力、学习效能、语言天赋、肢体协调全面提升
但也仅此而已
但要实现Lucy的逆天妖术
至少需要粗略交代其身体和大脑在硬件层面发生了怎样的重构
否则就不是“科幻”
而是玄幻
但卢克贝松这时似乎大手一挥说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别纠结
往下看！（嗯
毕竟是马虎的法国人）Limitless 的主角磕了药之后也说了一句霸气的台词：I see everything. 永无止境Limitless(2011) ▲终极问题：智慧生命所创造的文明
究竟能走多远？对我而言
这部片子真正引人入胜的地方在于：它以Lucy的经历为隐喻
做了一个大胆有趣的思想实验
试图探讨：文明的终极形态是怎样的？我说的“文明”
也可以替换为“生命”
或“智能”
取决于你陈述这个问题的角度
Lucy刚开了挂之后不久
打电话给妈妈说“I feel everything”
能感知地球自转、重力场、空气振动、血液流动、脑神经运作……其实她说的这些
正是目前人类科技水平可以做到的
利用工具
人类能看到——严格来说
是能观测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甚至不仅观测到
还能对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加以利用
如电磁波
这跟片中教授所举的例子是呼应的：海豚具有人脑所不具备的声纳发射和接收功能
区别在于
片中用这个例子来说明人脑的效能不及海豚
这当然是非常荒谬的
实际上人类智能之发达
不体现在其血肉之躯可以完成某项任务
而恰恰体现在我们能通过研究、发现并理解万事万物运作背后的规律
然后制造相应的工具去利用这些规律、完成“不可能任务”
举个乏味的例子：如果你跟一百多年前的人说
你一句话都不用说出口
就能让地球另一边的人瞬间知道你当前脑袋里想法
古人定会觉得惊讶无比
这根本就是妖术嘛
然而这却是我们现在每天利用通讯网络轻易做到的事
脑力开发到30%的Lucy能看到生物体内的能量流动
所以看到这个段落
我的想法是：Lucy是个喻体
而智慧生命所创造的文明
才是本体
片中作为线索反复出现的“人脑使用效能百分比”
这么看就顺理成章了：这是智慧生物的文明发展程度
把这个百分比放到现实中
我们当前的文明程度大致上相当于片中Lucy的超能力进度条去到30%之前的状态
也就是说
30%之前Lucy血肉之躯能干的活
其实人类目前通过技术手段大致上都是能做到的
只是实现起来没那么酷而已
难怪在飞机上Lucy感慨万千地拿着香槟敬了知识一杯：“To Knowledge.”这是点睛之笔
整部戏就是写给智慧生命和文明的赞美诗
▲一种可能：高维跃迁
无因无果
自在永在 那么刺激的问题来了：继续推演下去会发生什么？神级文明究竟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让我们一步到位
看看“完全态”的Lucy是怎样的
影片的高潮部分
Lucy摆脱了时空桎梏
可以抵达任何地点
可以在时间线上随意飞跃
这大概就是故事作者给观众的解答：发展出神级文明的智慧生命体
终将突破自身所处的维度
这让我想起《三体》中描写四维视觉的段落
还有《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的“四维虫子”
△空间瞬移：《三体》中的四维视觉
主要指的是几何意义上的第四维
可以用2-3维的相对特性来类比理解：假设存在一种二维生物
也就是在平面世界中的生物
它如果要从平面上的地点A移动到地点B
只能沿着AB之间连线的路径走过去
别无他法；但三维的人类如果要帮助二维生物瞬间从A到达B则非常简单：把这个平面折叠起来
让AB两点直接黏结在一起就实现了
对于二维生物来说
高维空间的折叠使他瞬间移动
这就是Lucy瞬间饱览地球大好河山的原理：她在空间几何层面上突破了三维
△时间跳跃：而“四维虫子”中的第四维
指的是时间轴
“时间”这个维度对于某种高维生物来说
就跟“长宽高”对于我们人类一样
并不是一个流动的概念
举个并不完全恰当的例子
想象电影胶片——我们都是活在某部电影里的角色
我们的生老病死
地球的诞生与毁灭
在高维生物剪辑师看来
整个故事都是以电影胶片的形态呈现在他眼前的
我们所经历和体验到的、不停流逝的“时间”
在他眼中是类似“物质”一样的存在
所谓前因后果都是能一眼看透的
如果存在“神级智慧生命”并很幸运能地孕育出“神级文明”
也许就是这么一个能够（借助某种科技手段）跳出时间轴的高维生物种族
牠们真正到达佛学中所描述的涅磐境界：无因无果
不生不灭
也成为圣经中所描述的“自在
永在”的神
因为归根到底
所谓因果、生灭、永恒
都只是由时间箭头所衍生的观念
摆脱了“时间”
就如同Lucy最后发给教授的短信所言：I am everywhere.我无所不在
2-3维空间对应的几何特性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揭示的“空间弯曲”
质量、能量、空间、时间四者是统一的
片尾有一个特效上的细节
大概是反映Lucy成为高维生物的提示：为什么她的交给教授的U盘（笑喷
竟然真的是个U盘）
视觉特效上尽量将其表现为那种几乎吸收所有可见光的、没有明暗对比的、深渊一样的纯粹黑色？我的理解
这或许是想表现高维物体在我们三维世界呈现投影状态——想象我们用一个手指头拨弄一个二维生物
它所能“看”到“感知”到的
将是一个在平面上的诡异黑色形状
而不是一根“手指”
这部片子的哲学、神学意味是如此之明显
以至于在最后甚至通过Lucy与类人猿指尖触碰的画面
来直接呼应米开朗琪罗的著名宗教壁画《创造亚当》
在我看来这不是致敬
这是揭示主题
这也是我前面所说“超越因果”的依据之一
Lucy通过与人类祖先的触碰
利用神力点燃起类人猿的智慧之火
直接导致了人类的起源
她
成了自身存在的起因
不知道谁说的
物理的尽头是数学
数学的尽头是哲学
哲学的尽头是神学
这么文艺的说法
当然不尽严谨
但我心目中的优秀科幻作品
一定有哲学或神学上的指向
Lucy直接跳过物理和数学
从人到神
一步登天——这极致的荒诞
未必不是另一种极致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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