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剧情/喜剧电影《私人订制》
于2013年上映
由冯小刚导演
王朔编剧
影片讲述了愿望规划师杨重、情境设计师小白、梦境重建师小璐与心灵麻醉师马青四人组成的公司“私人订制”
以“替他人圆梦”为自身业务
专门为不同客户量身订制“圆梦方案”
无论客户的白日梦多奇葩、要求多严格
“圆梦四人组”统统来者不拒
甘愿满足客户的任何需求
正如同“私人订制”公司的口号——“成全别人
恶心自己”
一时间
许多怀揣着“奇葩梦”的客户纷纷找上门
私人订制公司也接连面临各种挑战：一心想过“烈士瘾”的陕西女青年、立志追求高雅跟俗“一刀两断”的全球最“俗”导演、想要当清官“自愿”接受钱色诱惑的司机师傅、生日愿望是想变成“有钱人”的河道清洁工人丹姐……“寻梦者”络绎不绝
“圆梦四人组”也绞尽脑汁为每一位客户私人订制圆梦方案
过程中发生了许许多多令人捧腹的荒诞事儿
每一位客户也都在最后“梦想成真”
回溯冯小刚-王朔的创作历程
“替人圆梦\白日梦”这个叙事母题就像一根红线贯穿着
从《顽主》到《甲方乙方》再到《私人订制》
都是这个叙事结构（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里也常出现）
葛优在《私人订制》里饰演的“杨重”
连名字都跟《顽主》里的一样
这是一次明目张胆的致敬
从“3T公司”到“好梦一日游”再到“私人订制”
二十多年来
冯小刚-王朔打造的这个服务性团队一直在不遗余力的给观众们带来欢乐
而冯小刚本人也不避讳
对媒体直言《私人订制》就是《甲方乙方2》
是一盘“值得炒的剩饭”
只要“入味”
何乐而不炒？对比十六年前的《甲方乙方》再看《私人订制》
可以发现不少耐人寻味的细节映照
当年的“好梦一日游”
圆的大都是普通平民的“英雄”梦
书商想当巴顿将军、厨子要做“打死也不说”的义士
反其意而行之的
也就是不会疼人的憨夫找气受、过惯了好日子的富人找罪受、红烦了的女明星找冷宫躲等几个小段子
影片整体还是洋溢着一股浓郁的积极心气
譬如台词里就常常提及香港回归、柯受良飞跃黄河等振奋人心的事件
虽说最后还是落脚在买房这个老大难的问题上
但总体基调温暖人心
葛优饰演的主角的爱情线索也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而葛大爷在片尾的那句“1997年过去了
我很怀念”
无疑盖棺定论式的折射出了斯时整个大众文化里弥漫的乐观向上精神
到了《私人订制》里
《甲方乙方》里的草根乐呵却笼罩上了一层无处不在的愁云
全片三个大段落
都是以“客户”为主
主角之间并无明晰的情感互动线索
《性本善》是讽刺贪腐问题的
一个司机想体验一回“拒腐防变”的清官感觉
其间“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你只能有一种信仰”、“露脸跟现眼只差一步”的台词
以及拍照时被提醒摘下手表的情节
委实让我们在片中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讽刺和反思意味；《一腔俗血》则以商业片和艺术片的关系切题
虽说出自王朔的手笔
但不少人都认为也反映出了冯小刚本人的反思——究竟何为雅
何为俗？是不是看不懂的人越多就越“雅”？事实上
王朔早在那本《无知者无畏》的杂文集里就反复讨论过雅俗问题
这个段落的出现也算是对其多年思考的一次表露；而在《有钱》这个段落里
以住房困难为核心的贫富差距问题成为戏剧矛盾的焦点
一个宋丹丹扮演的屌丝老太太成为“一日富豪”（跟马克·吐温的《百万英镑》主题不无类似）
在房地产商那里过着“五亿”、“八亿”的嘴瘾
然后站在城楼高处
看着全北京城的灯火一片片熄灭
颇有下层人民“翻身做主人”的挥斥方遒
不过这场白日梦结束后
老太太还是只能孤身一人回到那个破败的胡同里去——这个城市究竟是谁的城市？不禁想起一个前苏联的政治笑话
说是勃列日涅夫做稳了总书记以后
带着老妈上了飞机
然后指着地面说
这些别墅、湖泊、森林都是我的；听完之后
勃大娘用惊恐的声音答道：列昂尼德
你混的真心不错
可是
红军回来你可怎么办啊？到了最后一个小段落《道歉》里
环保的主题跃然而出
向空气道歉、向河流道歉、向大地道歉
看着镜头里令人触目惊心的雾霾、陷坑和花花绿绿的河水
《甲方乙方》里何曾有过这层悲壮？十六年前
葛优在《甲方乙方》里逮谁夸谁
一直夸到公共汽车上无意间抓住了一个小偷
让人忍俊不禁而又充满正能量
十六年后
夸赞变成了道歉
整体社会大众文化以及冯小刚-王朔的心态转圜
由此可见一斑
回首前作
其实从《非诚勿扰2》里就暴露出了主创的某种反思甚至忏悔心理
《非常勿扰2》中葛优跪在北海道的教堂里兀自回顾、忏悔自己的前半生
以及那句“马克思还是靠谱”的台词
其实已经振聋发聩的预示着这群“躲避崇高”的“顽主”们已经放下了纯粹讽刺、挖苦的语态
开始重新构建某些不可或缺的宏大价值
而这种创作心理对冯式喜剧的渗透
便形成了《私人订制》里独树一帜的荒诞与讽刺风格
事实上
《私人订制》里对于社会现实的针砭和反讽
绝对是华语电影里难得一见的风景
无论是周星驰还是《泰囧》
即使“笑中带泪”也无非是在个人伦理诉求的层面费些周章
要说有社会现实层面的指向
还真只有冯小刚-王朔
有朋友跟我说
他看《私人订制》最后看哭了
所以
从纯粹市场的角度来讲
影片跟观众的贺岁宣泄心理可能并不完全一致
要说“爆笑”
《私人订制》肯定不如《泰囧》
在《私人订制》里更多的还是反思、忏悔和温情
当然
《私人订制》是一部彻底的商业片
令人目不暇接的植入广告已经表明了影片的气质
这是卖钱的商品
艺术诉求必须藏在价值观表达的后面（自反式的又指代了《一腔俗血》里的故事）
十六年前
《甲方乙方》启蒙了内地的贺岁片市场
十六年后
“土豪升级版《甲方乙方》”又呼啸而至——欣慰的是
过了十六年
我们还是能看到冯式喜剧来贺岁；不幸的是
过了十六年
我们还是只能看到冯式喜剧来贺岁
冯小刚说
本来他想在《私人订制》最后给葛大爷加一句台词：“2013年过去了
我有点害怕”
但考虑到贺岁的氛围
这句话还是没加
没加挺好
这个年终总结得留给观众们自己琢磨
2013年过去了
你害怕吗？ 刊载于《博客天下》2013年第3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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