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麦|
挪威|
英国纪录片/犯罪/历史电影《杀戮演绎》
于2012年上映
由约书亚·奥本海默 Anonymous 导演
编剧
影片讲述了这部大胆、创新的纪录片记录了一群前印度尼西亚暗杀小组领袖模仿他们喜爱的电影
重新演绎他们曾经的大规模杀戮
他们或选择好莱坞犯罪片
或选择歌舞片
将自己的血腥往事旧梦重演......
电影·纪录 影片初看起来是极其荒诞的
它以纪录片的方式记录了一群杀人魔头拍摄自己当年如何杀人的影片的过程
以“演绎”的方式拍摄严肃的大屠杀题材
不管是电影文本本身还是观众的智力接受度上
都是极冒风险的
这让我想起了与之类似的影片《人咬狗》
这部1992年出品的影片由一群大胆的电影学院学生拍摄而成
影片以纪录片的方式跟拍一个连环杀手的杀人过程
如何杀人
如何抛尸沉湖
影片中的杀手为你详解其中奥秘“成年人体重效重
填充石块一般要体重的三倍
但是处理小孩或是侏儒就不同了
小孩比较轻
要达到体重的四倍
侏儒骨质紧密
所以只需要两倍
年纪大的人要加到五倍
他们的骨质比较疏松……”这部影片在没有任何道德立场的情况下拍摄了一个杀手的疯狂生活
负责拍摄记录的摄制人员甚至有时参与其中
而当抛尸的画面出现时
影片配以优扬的音乐
让观众感觉杀人本身就是一个行为艺术
《人咬狗》是一部纪录片风格的电影
影片虽没有道德立场
但公道自在人心
观众看了纯当娱乐不会当真
而《杀戮演绎》是一部类似电影的纪录片
影片中的刽子手毫无避讳地讲述当年的屠杀事件
而这些真实发生的大屠杀经由这些凶手们的讲述甚至使我暂时模糊了影片本该有的立场
纪录片不是新闻片
里面有演绎的成分观众已经司空见惯
只要它所讲述的事情真实发生过
我们依然认为它是纪录片
1965年在印尼发生的大屠杀
至少夺去了一百万人的生命
其中有三十万是华人
而当年的屠杀者仍然把持着这个国家
半个世纪以来没有审判
没有反思
当然也没有真相
所以当导演约书亚·奥本海默将镜头对准这一事件时
其难度可想而知
刚开始他去采访事件的幸存者和死难者的后人
而这些受害者对这一事件噤若寒蝉闭口不谈
在印尼强大的政治高压下
他们仍然小心翼翼的活着
生怕再次遭受过去的苦难
而整个拍摄过程也受到了当权者的多方阻挠
而当导演将镜头转向当年的施暴者时
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他们自豪地吹嘘着当年的壮举
并且要把自己的故事拍摄成电影
约书亚·奥本海默的拍摄还得到了政府的配合
于是我们就可以想象
影片之所以没有拍成像克劳德·朗兹曼的《浩劫》一样由受害者主导的叙事记录
而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并不是导演故意想玩什么新花样
而是受现实所迫
整个的观影过程是相当奇怪的
观众天然地知道影片的拍摄者是我们这边的人
而他为了记录整个事件又必须和当年的行刑人们打成一片
拍摄者就像观众派出去的间谍
打入敌人的内部
记录他们的所作所为
从另一个角度为我们揭露不为人知的真相
这和传统的被害者纪录片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角度转换了
从被害者的控诉转变为施暴者的炫耀
导演以审丑的方式为我们揭露真相
这种方式比《浩劫》更为大胆
在反映历史方面也更为直接
刽子手·电影梦 影片记录了以安瓦尔为首的刽子手们拍摄他们电影的整个过程
通过对安瓦尔电影的展现
观众直观地看到了他们审讯及杀人的全过程
对于观众来说
安瓦尔的电影揭露了他当年们的暴行
而对于安瓦尔本人来说
他的影片是对当年闪亮的日子的光辉记录
“不在乎它最终是否会出现在大影院
或是只在电视台播放
这都不重要
我们必须表现……那些都是真实的历史事件
这就是我们
在未来人们才能记住
”在安瓦尔看来
他拍摄影片的目的
就是为了告诉大家
现在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对于自己的电影安瓦尔很有信心
他很喜欢美国电影
当然也看了不少
他最喜欢的明星是阿尔·帕西诺
他认为人们喜欢看007和二战电影
是因为人们喜欢暴力
“我是真实的
我亲手干过……没有哪部影片用过我们的杀人手法
我们能吸引大批观众
”安瓦尔还声称“我很自豪
因为我比电影里面做的要好”
安瓦尔和同伴们还拍摄了审讯犯人的过程
他们还洗劫了一个村庄
在拍摄洗劫村庄一段的时候
一位部长高官来到现场探班
安瓦尔的同伴在拍摄前鼓励剧组的人“全世界都将关注这部电影
雅加达算个屁”
总体上看下来
安瓦尔的电影风格诡异
他们制作了很多模型道具
他的同伴打扮成一个艳俗的胖女人
那女人将安瓦尔的头割下
并吃着他的心肺
他们还拍摄了梦魇的幻想镜头
被自己杀死的人的鬼魂出现在镜头前
影片诡异而恐怖
影片中多次出现了两个场景的歌舞场面
一群曼妙的舞女从一个巨大的鲈鱼口中出来
跳着欢快的舞姿
另一个场景
安瓦尔和一群人站在瀑布下
人们张开双臂犹如得到救赎
两个扮演被安瓦尔杀死的囚犯从脖子上取下勒死他们的铁丝
然后掏出一个亮闪闪的奖牌给安瓦尔戴上
“因为把我处死并把我送上了天堂
为你所作的一切
我要感谢你一千遍”而安瓦尔欣然接受
张开双臂享受着自己的荣光
这两个歌舞场景在风格上迥异于电影的其他场景
看上去让人轻松
而在这轻松的背后
又是对悲剧的强烈讽刺
在安瓦尔与他的同伴被问道如何看待印尼的政治宣传电影时
安瓦尔说“对我而言
那部宣传电影使我不会为我的行为产生负罪感
”印尼的政治宣传片不但起到丑化共产常和对每个人洗脑的作用
对安瓦尔来说
这些电影可以减少自己的负罪感
因为自己杀的都是坏人
而他又用自己的电影不断强化这一观念
不但没有赎罪
而且为自己戴上了奖牌
在这一点上
他的电影和印尼的政治宣传片没有本质的区别
而他的同伴阿迪对印尼的政治电影稍有微词
“我觉得政治宣传电影都是骗人的
……在我们杀了赤匪之后
再搞臭他们
太容易了
那电影就是设计出来的
让他们看上去更邪恶
”在这时我们看到了一个相当有意思的画面
安瓦尔在镜头前开始不安且欲言又止
起初你会以为安瓦尔为在镜头前暴露自己的恶行而感到担心
而结果他却说道“不该当着这个外国人(导演)的面
批评那部政治宣传片
”由此可见
在政治的高压下
不但受害者们噤若寒蝉
连施暴者也不敢对政府提出反对意见
安瓦尔们也许同样被政府洗脑
但他们同样清楚
“共产分子并不比我们残忍
我们才是残忍的
”且不论意识形态的分歧
对人生命的漠视才是悲剧真正的来源
杀戮·报应 影片中有一个被传颂得很广的观点
这个观点五戒青年团的头目和印尼副总统都引用过
就是“流氓这个词是从英文Free men来的”流氓就是自由的人
副总统对着下面的五戒青年团大声演讲“这国家需要自由的人”就是在“自由”的名义下
他们为暴力找到了理由
安瓦尔为观众演示了自己的发明
他将铁丝的一头系在铁杆上
然后在囚犯的脖子上绕一圈
另一头系上木棍
然后一拉
这样又快又不见血
露台上除了铁丝还放着麻袋
是用来装尸体的
安瓦尔当年就是用这种方法了结了上千人的性命
为了拍摄电影
他去机场接来了他当年的战友阿迪
在回来的车上
他们看着路边的景致回忆着当年的辉煌
“我们在这里杀了很多人
我称它是‘鲜血办公室’……这条河是被冤魂缠着的
我们常把尸体扔到桥下……”
安瓦尔自豪的讲述着
仿佛在告诉同伴
“看呀
这就是我们曾经战斗生活过的地方”
作为回报
阿迪向安瓦尔炫耀着当年的“屠杀中国人”运动
“我杀了每一个我遇到的中国人
我捅死了他们
我记不清总数了
但至少几十个
我一直杀到亚洲街
在这里我遇到了我女友的父亲
你知道我当时的女友是中国人吧
于是‘粉碎中国人’运动变成了‘粉碎女友老爸’的运动
” 影片不但展示了安瓦尔们的种种恶行
也探讨了他们对于自己恶行的看法
他们怎么看自己?这是比杀戮本身更有意思的议题
就如深入魔鬼的内心
寻找他作恶的根源
安瓦尔在镜头前有时会表现得犹豫和茫然
“我睡觉会受到惊扰
或许就是因为当我用铁丝勒死那些人时
我看着他们慢慢死去
当我睡着时
这些场景又进入我的梦境
他们给我带来恶梦
”安瓦尔还真拍摄了自己的梦境
他让一个人装扮成鬼魂
自己在满是雾气的床上惊醒
在被问到如何看待“报应”时
安瓦尔显然感到害怕
“报应像是条自然法则
我可能会变成瘸子
我猜想
就像是神对我直接的惩罚
”在拍摄他们洗劫村庄的一场戏时
安瓦尔像是触景生情
“当我看到妇女和儿童们
想象这些孩子的未来
他们曾糟受折磨
他们的房屋将被烧毁
他们还能有什么样的未来?他们会一辈子诅咒我们
”有一段安瓦尔扮演受害者的戏
他显然情绪低落
在看这段戏时他叫来了两个孙子跟他一起看
而他似乎并不开心
“被我曾经拷打的人
是否和我当时感受到的一样?我能体会到被我拷打的人的感受
因为影片里
我的尊严被彻底摧毁了
恐惧随之而来
侵入我的全身
”记者告诉他
“其实
被你拷打的那些人感受会更糟糕
因为你知道这只是在拍电影
但他们知道他们将要被杀
”安瓦尔显然是害怕报应的
在人的生命面前
任何政治立场和意识形态都显得无力
于是安瓦尔说 “难道我犯了罪?我对太多的人做了这些事
是这一切都会来报应我吗?我希望不会是
我不想遭报应
”影片的最后
安瓦尔在天台上一阵阵干呕
像是对自己的恶行而感到的身体不适
现状·未来 与安瓦尔相比
他的同伴阿迪显然为自己的暴行找到了合理的说辞
利用这套说辞
他活得显然比安瓦尔安心
而阿迪也是印尼施暴者们的一面镜子
从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当年的施暴者
现在的当权者们是如何想的
阿迪毫无讳言地说出了他精神胜利法的真相
“那些被杀的人都是失败的
如果你有负罪感
你的防线就崩溃了
”阿迪进一步说“杀戮是你能做的最严重的犯罪
关键是要找方法
不让自己感到罪恶
关键要找到合理的说辞职
比方说
别人要求我去杀的
如果报酬让我满意
那我当然会去做
从这方面看
就不是错误行径
就是这样的观点
我们必须坚定自己的信心
”关于为什么杀人的说辞阿迪显然也找到了
当记者问他如果海牙国际法庭要审判他该怎么办时
他的回答逻辑清晰
显然经过了成熟的思考
“我不需要赞同那些国际法律
当布什当权
古巴关塔那摩监狱是合法的
萨达姆拥有杀伤性武器
也是对的
当时
布什说是对的
但现在是错的
日内瓦公约或许今天是人道的
以后我们会有我们的雅加达公约
替换掉日内瓦公约
只有胜利者才能定义‘战争罪行’
”但是一件事总该有个真相
而真相就应该公开
阿迪也有自己的说法
“那好呀
但需要从人类第一起谋杀开始调查
为什么要只关心屠杀共产党人呢?美国人杀印第安人
有谁因此而被处罚呢?对我而言
重审这事件
就是挑起争端
如果这个世界想继续战争
我准备好了
” 这就是刽子手们真实的内心世界
也是现在印尼的主流意识形态
于是我们看到影片中的五戒青年团是如何地肆无忌惮
而官方又是如何跟他们沆瀣一气
青年团需要政府的权利支持
而政府又需要青年团这个暴力机器
我们看到其中的一个流氓居然要去参选国会议员
他四处拉票
而民众显然对这样的政治把戏思空见惯
投你的票没问题
总该有件T恤吧
而流氓并没有什么施政建议
他的诚实倒是让其他政客汗颜
“如果我当选
并成为建设委员会的成员
我可以从每个人那里收取钱财
比如
有个建筑超标
少了10公分
我可以决定把房子拆了重建
屋主会说
不要向上汇报
这是给你的钱
即使房屋没有一点问题
如果我威胁他们
他们一样会贿赂我
一个街区10个房屋
如果每家给我一万元
你自己算算
” 选举就是作秀
在这个国家人人心知肚明
一个穿着制服的议员说出了真相
“如果他们不给钱
我手下会找上门
并且我与有权势的人很亲近
军方的
警方的
还有政府的掌权人
政府需要五戒青年团去维持治安
如果仅仅依靠警察
社会并不安全
”一个跟五戒青年团关系紧密的商人拥有着价值2亿美元的地
而用他的话说
他将这块地贡献给了鸟类
他在他的土地上饲养了各种动物
“所有人都害怕五戒青年团的人
所以如果商人想要一片有居民的土地
如果他花钱去收购
会很费钱
但我们可以帮他解决问题
因为人们都害怕我们
当我们出现
居民就会说给多少钱都行
地你拿去吧
”我们还可以看到他的家庭陈设
满柜的水晶
尽是国外买了的限量版
他有一个玩具是砧板上的一条鱼
只要一按按钮
鱼就会扭动着身体唱着歌
这多像印尼当今的现状
在影片中我们看到了一个现代化的印尼
人声鼎沸的街道
在商场里各种的商品和奢侈品牌琳琅满目
而这个国家正如砧板上的那条鱼被暴力和仇恨绑架
看不到丝毫希望